“杀——”
山坡上,乱成一团。
喊杀声,脚步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么小芳怎么样了呢?
在战斗发生之前,小芳被绑了双手,嘴里塞了布,跟在孙玉香的队伍里,向前走。她想瞅个冷子逃走,但是前后左右都是土匪,跑不出几步就会给抓回来。
走了一段路,始终没有适合的机会。
当抬杆炮响起的时候,小芳是反应最迅速的那一个。
孙玉香和她的手下土匪,都没有料到会遭到突然的火力袭击,那一瞬间,都被打懵了,好几个走在前面当斥候的土匪,惨叫着跌倒,浑身上下被炽热的铁砂打伤,痛苦哀嚎,没被打中的,也都大惊失色。
只有小芳,在最短的时间内,拔腿便跑。
因为她一直在寻找机会,就盼着出点突然变故,自己好迅速脱逃,抬杆炮的火药射出的一刹那,硝烟弥漫开来之时,小芳已经抬腿飞奔了。
“嗖嗖,”几个大步,她像一头灵巧的小鹿,朝着斜刺里跑去。
紧接着,战斗开始了。
四周都变成了战场,呐喊声、冲杀声,响成一片,小芳不管不顾,拼命朝山下猛跑。
跳过沟坎,绕过乱石,跌倒了,爬起来继续跑。
浓雾中,不辨方向,但小芳是惯于走山路的,她用眼一扫就能辨明阴坡阳坡,直奔山下。
忽然迎面闯出两个土匪。
这俩人,是在战斗中被打败了的,本来也在逃跑,因为浓雾遮蔽了视线,胡冲乱闯,愣头愣脑地就和小芳遭遇了。
其中一个莽汉子,一见小芳从雾气里钻出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手里的砍刀,就朝她砍过来。
小芳见他来得猛,不敢应战,扭头便往侧面疾冲,谁知道,胳膊被绑着,身子没有保持住平衡,转弯过急,一下子跌倒了。
那莽汉有机可乘,拿刀就劈向小芳的脑袋。
小芳急得眼前冒火,赶紧侧身一滚,堪堪避开刀锋。
但是她想再站起来,已经来不及,那莽汉一刀不中,又将砍刀举起来。
就在这时,只听“叭”的一声枪响。
那莽汉肚子上被子弹击中,他“嗷”的一声嚎叫,身子一软,咕咚栽倒在地,砍刀也从手里掉落了。
另一个土匪吓了一跳,谁在打枪?
正自惊异的当口,只见浓雾中猛地窜出好几个汉子来,这些人装备实在精良,每个人都拿着汉阳造步枪,还有的把步枪背在身后,手里提着长刀短刀。
当前一个,手执短刀,脚步飞快,纵身窜上,手里的短刀斜向一划,来势如闪电,将这个土匪的胸膛,“嗤”地划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登时涌出来。
“啊,”惨叫声中,土匪翻身栽倒。
这个拿短刀的人,是刘一刀。
刚才拿枪击毙莽汉的人,是罗汉雄。
小芳见了他们,惊喜得差点晕过去,自己人……又见面了,刚才只分别了这么一小会的功夫,简直就像是过了好几年。
刘一刀二话不说,上前一刀割断小芳臂上的绳索。他的刀法实在熟练至极,手指手腕,运刀的动作就和呼吸一样自然,轻轻一挥,刀刃的速度与角度,不差分毫。
“唔……”小芳兴奋地想喊,可是嘴被堵着。
“快走,”刘一刀急急地喊道。
此刻,容不得多说话,大家紧紧把小芳簇拥在中间,朝着山下猛跑。
背后,喊杀声仍在继续。
……
跑到山下,寻找到官道的时候,雾,已经渐渐散去了。
远处的战斗,已经逐渐稀落。
在指定地点,大家与沈志方赶的马车汇合了。
“你们怎么刚下来,山上打仗了么?我这儿一直担心呢。”
小红和阿春见了小芳,都吃惊地叫道:“呀,你受伤了么?”
小芳并没受伤,但是她身上滚得都是土,衣服上扯了好几个口子,还有不少血迹,这些血——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从哪里粘来的。
爬上马车,小芳立刻就瘫软下来。
刚才这一阵历经艰险,当时并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到了安全之处,这口气一泄,只觉得浑身骨节都是软的。
刘一刀接过马鞭子,“叭”地甩了个鞭花。
两匹健骡甩开四蹄,向前小跑。
……
……
罗汉雄一行人回到仇大嫂的染布坊,已经是次日傍晚了。
略让罗汉雄有点意外的是:染布坊里,几个洪顺堂的头头脑脑,全都在。
包括负了伤的青龙分舵舵主孔海川,玄武分舵舵主蔡祥,白虎分舵舵主尹士弟,四大分舵的舵主,在这里聚齐了。
而且,染坊里还购买了猪肉、爆竹等物,摆了好几坛烧酒。
小芳笑道:“仇大嫂,这是要过年么?”
“比过年要隆重多了,”蔡大嫂道:“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既然罗堂主已经答应执掌洪顺堂,那咱们就正正式式,办个典仪,洪顺堂这几年处处受瘪,越混越差,大家都盼着重新兴旺,因此弟兄们都想看到新堂主正式上任,也好提振大家的士气。”
办典仪?
罗汉雄略一思忖,答应了。
办就办,对于洪顺堂来说,自然希望“中兴”,一扫这两年的颓唐之气,有个仪式感,对于江湖帮会来讲,是很重要的。
自己既然当这个堂主,那就好好做一番事业。
“仇大嫂,孔大哥,就按你们的意见办。”
大家都喜气洋洋。
仇春玉指挥着兄弟们,宰鸡,缝旗,备猪头三牲……忙忙碌碌。罗汉雄和尹士弟等人,坐在染坊的院子里,边吃饭边聊天。
在谈话中,大家最感兴趣的,自然是关于神秘的“逍遥庄”的话题。
尹士弟道:“堂主,你们走了之后,我派人到桑树坡又察看一番,还是没能找到顾大栓的下落,那片桑树纵然栽植得巧妙,却也没什么特别异常。至于那几间石头房间,里面空无一人。”
“不是有一个老头么?”
“没有,现在什么都没有。”
罗汉雄道:“在望山关,我们和左擎天打了一回交道,那人实在厉害,若不是机缘巧合,我们几乎完败,被他们玩弄了,而不自知,这个人,是咱们的心腹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