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士友一把揪下猪头三头上蒙着的黑布。
冷笑道:“怎么着,你是来找高满堂的吧,很好,这回一起下油锅,来个爆炒地龙帮,滋味一定挺不错。”
猪头三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左擎天走到刘一刀面前,问道:“你是洪顺堂的人,对吧?请问罗堂主还好吧吗?”
语气颇为客气。
刘一刀道:“罗堂主很好,他命小人问候左庄主。”
“谢过了,”左擎天露出一丝微笑,“改天,左某设便宴,款待罗堂主,请他赏光。”
两个人的对话,看上去很友善。
但是刘一刀完全明白,左擎天嘴里的甜言蜜语,完全信不得,这家伙嘴甜心苦,上回在望山关,已经上过一回他的大当了,差一点全军覆没。
左擎天道:“现在请各位下去休息一会,左某还有事,闲下来咱们再聊。”
一摆手。
几个家丁推搡着刘一刀和猪头三等人,向后院走去。在马棚旁边的一间小黑屋里,将他们押进去。
……
左擎天和劳士友,回到了客厅里。
客厅里,坐着一个人。这人四十多岁,头戴一顶瓜皮帽,拿着一支水烟袋,正在“呼噜呼噜”地抽烟。
他叫宋安,是保安团长宋国辉家府里的管家。
这人性嗜水烟,不管在哪里,只要坐下来就喜欢抽一通。
“外面闹事了?”宋安把嘴巴从玉石烟嘴上移开,向左擎天问道。
“没事,”左擎天轻描淡写地说道:“几个洪顺堂的小贼,跟地龙帮一丘之貉,来救高满堂的,已经让我给逮住了。”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坐在八仙桌旁。劳士友坐在另一面的竹凳上。
“唔,”
宋安答应一声,随手拿起方桌上的一本薄薄的本子,拿在手里晃了晃。
“左庄主,你们搞的这本东西,根本就不是《连字经》。”
左擎天没吱声。
劳士友伸长竹竿似的脖子,说道:“宋管家,你断定它不是《连字经》,有何依据?”
宋安说道:“你自己看看,上面写的这些字,共和、护法这些字样,分明都是新词,那《连字经》是古代传下来的,哪里会说出新词?况且,我听说《连字经》所用文字,全都是人所不识的怪字,你这本册子上的字,虽然语句不通,看不懂什么意思,可全都是楷书正常文字,并且字迹颇新,哪里就会是连字经了?”
劳士友道:“不然,古代也有‘共和’二字,周召共和,流传千古嘛,至于怪字一说,并不一定准确,这本书的字虽然都认得,可是意思完全搞不明白,也许是后来的人抄录的连字经。您想想,真品流传几千年,污损毁坏,也是有的,重新抄录并不稀奇。”
左擎天一直没吱声。
其实他心里早就有章程。劳士友搞来的这本“秘册”看上去稀里古怪,里面有图也有字,但是每句话都不通顺,读不出个连贯意思来。劳士友拿着这本册子,当作《连字经》,献给自己。他当时就看出来这不是《连字经》了。
别的不说,就说册子上这楷书吧,细看都是清末之后的新写法,虽然古代也有楷书,但是笔锋习惯,完全不同。
但是左擎天并未拆穿,而是要“敬献”给保安团长宋国辉。
这是他的聪明处,东西是劳士友搞来的,弄对了,有我一份功劳,弄不对,那是劳士友的错。更重要的是:千万不能让别人透出话风——我左擎天私藏了《连字经》,如果江湖上传出这种话,那就坏了。
现在,我把书原原本本地献出去,管他真与假,都与姓左的没关系。
你们去找李国辉打官司吧。
……
被押送到后院的刘一刀和姚一典等人,正经历危险。
他们当了俘虏,推推搡搡,进入屋内,时间不大,走过来几个凶恶的家丁,手里拿着牛耳尖刀。
“一个一个来。”
嘴里叫嚣着,把刘一刀先给拉出来。
刘一刀见势不妙,问道:“你们要干嘛?”
家丁恶狠狠地道:“逍遥庄是这么好进的吗?今天让你们站着进来,爬着出去,一个个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见识见识,逍遥庄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刘一刀喝道:“休得胡来,你们左庄主,和我们罗堂主是朋友,我有话要向左庄主说。”
“嗤,撒泡尿照照吧,就你这人模狗样,还想见左庄主。先把筋脉挑了,爬着去见左庄主吧。擅长闯逍遥庄,让你活着有口气,算是爷爷客气了。”
说着,把刘一刀推搡着,死死按在墙上。
一个家丁拽住刘一刀的胳膊。将他的腕子攥住。
刘一刀骂道:“你给我放开……你奶奶个熊,老子的人马打进来,一个个抽筋扒皮。放开——”
家丁手里的牛耳尖刀,对准了刘一刀的腕部。
正在这时候,忽然听到急促的锣声响亮。
“堂堂堂堂——”响彻整个庄园。
紧接着,就是一阵喧哗声。“不好啦——贼人杀进来啦——”
继而,跑步声,叫嚷声,相继传来。
嗯?
正欲行刑的家丁们都是一愣。
喊声,杀声,正从四面传来。似乎庄园各个方向上,都起了战斗。
片刻之间,整个庄园,都陷入混乱里。
……
杀进来的人马,正是桑丹凤和罗汉雄率领的。
当刘一刀等人进入庄内以后,并没有传出应有的信号,而是悄无声息,如石沉大海,桑丹凤心知不妙,毫不犹豫,立刻下令:
“强攻!”
几路主攻方向上,早就准备好了,整装待命。一声令下,立刻冲向庄园。
庄园里有哨兵,发觉了外面的动静,赶紧鸣锣示警。
立刻,一阵大乱,逍遥庄的家丁护院,纷纷拿起兵器,跑向围墙,进行守卫,乱哄哄的喊声,急促而嘈杂,“老三,上东墙,”“南面有贼上墙啦,”“赶紧拿弓箭,搬弓箭——”
有家丁操起弓箭,朝着外面冲锋的人乱射。
当箭射出来的时候,指挥战斗的桑丹凤和罗汉雄,反而都松了一口气。
庄园里没枪。
只靠着冷兵器,狮虎山尽可占上风。
“灌呀——灌呀——”
喽啰们一边冲锋,一边大叫。
灌,是土匪攻击村庄的黑话。意思是像水一样灌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