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人都回去了,他们有更多的事情要处理,只有胜曼公主,虽然是十来岁的年纪,但是仍然凭靠在城楼上,毗昙早就来劝过,奈何这位公主脾气倔强,是个十头牛也拉不回去的。
战场清扫的还是像过去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争,只是草皮有些秃了,偶尔风吹来,还扬起尘土,像风沙一般……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边的落寞,几岁的时候,父母先后离她而去,而现在,又是石品哥哥……
他的头颅,和一帮叛乱者们一起挂在城楼檐子上,散乱着头发,看不清面目,滴着血和涎液,还粘附着泥土,就像死去的动物一样,空气中传来阵阵一切大风都吹不散的腥臭。
这是很有必要的工作,作为后来叛乱者的警示,给所有人十足十的震撼。
胜曼公主一个读过那么多兵书的公主,她的母亲作为女将军,骨子里是有嗜血基因的,既然臣下叛乱,就一定清楚会有这个后果,当然不觉得难受。
她难受的是,是谁把石品哥哥变成了这样?
还不是金庾信。
而这个时候,金庾信,领毛,这两人最不合时机的走来了,显然也是被王室逼急了,嘴唇微张,神色也变得紧张兮兮的,想劝说胜曼公主不能留在速含城。
他们都知道,胜曼公主一直把石品看成大哥哥,处理不好就把她得罪了。
胜曼公主本不想搭理他们,就看到一条鞭子挂在柱子上,这不是瞌睡遇枕头了吗?
金庾信像对德曼公主行礼一样,跪下来低头思索着怎么劝胜曼公主,冷不丁一条鞭子抽到了他的背上,领毛冲过来护住他,吃了一条鞭子,在脸上留下深深的鞭痕……
本来她的身体就虚弱,一条鞭痕,再加上眼角的余泪,又脆弱又破碎,金庾信反身抱住她,斥问胜曼公主道:“你疯了,这些人都是叛乱分子,你眼中还有敌我之分吗?”
“杀死叛乱分子,嗯嗯,确实很对,可是造成这一切的是谁呢?不是你吗?”小小年纪的胜曼公主眼神里却充满了那种大人的怨意,“可是,你的风月主之位就是你占了他的功绩得的,你没错?”
“这个嘛,都怪我老爹,非要把我推到这个位置来!我也不喜欢他,墙头草罢了,若不是他还有点价值,我早就跟他断了父子之情……”
金庾信说着,脸不红心不跳,就像当初的新罗哪吒一样。
胜曼公主的脸一会儿赤一会儿青,怒气值一下子就拉满了,好似张弓待发。
领毛有点听不下去了,只陪笑道:“哪有人怪自己父亲的?”
“哎呀,事实就是这样!胜曼公主会理解的。”金庾信一把推开了扶着他的领毛,嘴巴一嘟,似乎还有些怨气。
领毛有些无奈,生气于丈夫的情商实在不太高,只好对这个颇见稚气的丫头说道:“胜曼公主, 这次平叛柒宿石品之乱,好多将军们都蛮高兴的,有个宴请,郎君既然是风月主,也不能驳了人家的好意,是不是?”
说话间,眼神恰如水中凌波,不给胜曼公主任何不同意的机会。
这两个都借着酒遁了,胜曼公主嘟嘟嘴,生气的样子好像一只立着刺的河豚,在她的眼中,这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一个贪图别人的位置,一个欺骗别人的感情。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石品要反叛那到底还是他自己的事,无人可以为他做主的。
气急败坏……无能狂怒……上前继续纠缠追问……
不,这都不是她,胜曼公主可是按照自德曼公主之后的继承人培养的,为什么要做如此有失气度的事?
她有些后悔,又抬眼看了看石品的头颅,似是某种庄严的承诺。
“若是我为政,天下当没有任何不平之事!”
说罢,只剩她那落寞的身影,从城楼上走下。
驾……驾……驾……胜曼公主飞身跃上马车,挥起马鞭,抽打在马儿身上,马儿吃痛跑向徐罗伐的方向……
“她可是圣骨公主耶!路上若是出意外了,你可怎么跟德曼公主交代?”领毛回头来看,有点担心起来。
“放心吧,她武艺这么好!”金庾信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他是害怕胜曼公主又来责备他。
于是,毫不迟疑地拉着领毛离开了。
却说胜曼公主回到了木子希身边,木子希只是悻悻然抱住了她,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真好!”
胜曼公主感觉整个公主府空空荡荡的,除了她们两个之外,一派人去楼空之感。
木子希紧接着开始批改各地送过来的文书,批注见解,这可一点都不比批改花郎学生的作业轻松,然后还是木子希自己送过去一大竹篓的文书,去到王宫盖印处理,现在胜曼公主回来了,也算是个免费劳力,不用她自己奔忙了……
于是,把刚处理完的文书交付胜曼公主,飞马递传到王宫。
要说之前,木子希没有当副君,自然没有这些事,但是,一旦担任了,这就是副君无法推脱的责任。
再说了,木子希可是抠门的要死,手里的一点积蓄,全用来招兵买马,培植公主党的势力了,根本不可能还有多余的钱买丫鬟仆人。
要是用原天明公主的那些势力,都是一些保守党,可不得在耳边逼逼赖赖个天明长天明短,伽倻也不行,和小鬼子国交际太多了,木子希有一颗向往唐朝的唐心,又是以华夏留学生的身份回国任职副君的,当然培养势力方面,尽量学习唐朝,使他们更深入汉化,就像现在人一样学英语穿西装一样。
可就是运气不巧的事,楚仙的预产期都快到了,可不敢让她干活,但是还是养在公主府里,因为高岛根本不懂怎么照顾产妇,有的时候,木子希还得去照顾楚仙……
有的时候,木子希还真是又想念又羡慕臭豆腐厂工人们的生活,但是琢磨了一下又算了,毕竟自己未来可以当新罗的老板,真正的ceo,而他们却永远是工人,再累也就值得了。
可是,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