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书韫接上妈妈,补办了基本证件,又到银行办了卡。
邓书韫还没有计划买房,想着确定好毕业后到哪所城市生活,再定下来,况且邓书韫并不打算花母亲拿自由换来的钱。
她在南城租了套省党委大院的老房子,虽是步梯,胜在小区人员素质高,管理配套好,妈妈需要一个安全清静的环境。
胡宁回归正常生活后还是产生了明显的不适应,直到这日去到邓寻墓前看望自己的丈夫,旁边多了一座坟冢,那是杨奶奶的墓。
邓书韫这才告知了母亲杨奶奶陪伴她多年,在她高考前去世,她也没有让老人家失望,考上了p大,临近毕业。
胡宁没忍住在丈夫与老人家墓碑前潸然泪下,有感激、有高兴。
返回南城后,她貌似突然找到了生活的出处,当天就拒绝邓书韫陪同,孤身去了附近的菜场买菜,回来循着感觉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母女俩真正意义上的团聚了一番。
邓书韫一直没敢去见母亲,又怕母亲没了念想轻生,让黎站去探望的时候偶尔给妈妈看两张照片,看完就删除手机记录。
十八岁前实话实说,邓家没人愿意带央央来桂城,十八岁后就以她出国做交换生,来不了为由。
母女俩说开了才知邓书韫不露脸的真正原因,那个姓常的女人一直盯着胡宁,就怕有人出手减刑或是翻了案,邓书韫只能躲在暗处找寻时机,她要救出妈妈就不能让人注意到自己。
胡宁心中痛楚,红了眼眶,那样庞大的一个家族,女儿还那么小,这些年得多难。
邓书韫却只有满腔的开心,她趁着假期带妈妈随处走走停停,还给妈妈报了兴趣班,让她尽快融入当下的生活。
虽然掩饰的很好,可对某样事物一无所知的神情还是深深刺痛了她。
易捷西主动做司机带着邓书韫和母亲到处转悠,销案手续也是他载着邓书韫办下来的,任律师很负责,直接把后续的申诉赔偿流程一起走了下来,赔偿金入账后对胡宁来说是笔不小的收入。
黎战当然得来,趁着邓书韫不在家的时候。
进了屋子就低头不说话,胡宁让他在家里吃了午饭,宽慰说:“时间真是快啊,一晃眼都这么大了,这些年多亏你照顾央央,从前的事情该忘掉了,人得往前看,有些东西背太久,肩膀就垮了。”
黎战眼眶通红,一滴泪落到粥里,没点头也没吱声。
与胡宁告别后他下楼到单元门口处候着,等邓书韫回来。
邓书韫没有多言,兀自掏钥匙开门,淡淡说:“别混那圈子了,换个城市生活。”
他点头应下,即便邓书韫没看到。
开学季很快到来,邓书韫得返回北城。
她想让母亲胡宁跟她一起去,大四学期需要找实习,早晚也得在校外租房子,母亲不在身边,她不放心。
胡宁不同意,南城到底还有点记忆,到了北城物价高,房租贵,她这样没什么技能的只会成为女儿的负担。
她说:“等等吧,等妈妈习惯了以后再过去陪你。”
邓书韫不舍得:“妈你不用担心,我能赚钱,你去北城生活与在南城是一样的,我不能和你分开。”
胡宁坚持说:“妈刚认熟小区里的老伙伴,下楼走走也有了说话的人,还找到了小区正门花店的工作,那老板就是邻居家的儿媳妇,我说好了去她店里上班,学学插花什么的。”
邓书韫劝说几次,还是没能和妈妈统一意见。
临开学前,安国来了家里拜访,邓书韫都颇感意外。
来人提着果篮,肃着张脸出现在邓家母女面前。
胡宁倒是热情的把人招呼到家里坐下,“你好,快请进。”
邓书韫这才想起该介绍一下,“妈妈,这是咱们片区的安队长。”
胡宁说:“在法庭有过一面之缘。”
安国脸色松缓了些。
邓书韫心下疑惑,这位安警官来他家有何贵干,警察的眼睛太锐利,让邓书韫有些不舒服。
她主动起身到厨房给客人倒水。
胡宁看出了女儿的情绪,即便邓书韫早已能独当一面,可在胡宁的眼里,她的央央就是个孩子。
胡宁对上一脸严肃的男人问道:“安队长来此,是我的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安国打听到母女俩找到党委大院的房子时还有些惊讶,转瞬想到能顺利翻案,背后没有点东西也不行,确实这小区的环境最适合胡宁。
他看出了母女二人对他的造访很是防备,解释说:“胡女士身上已经没有案子了,我来是想以朋友的身份,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胡宁松了口气,“如此真是谢谢您了,但国家对我已经做出赔偿,我女儿也长大了,我们能处理的过来。”
“胡女士这边什么打算?”安国很久没有关心人,说话语气都有点蹩脚。
胡宁直白说:“我女儿北上读书,我打算暂时留在南城,找份工作,等她毕业了我就跟着她走。”
安国神色也渐渐柔和,“那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到我们单位食堂试试?”
“谢谢您的推荐,我在小区门口找了家花店上班,我与老板母亲聊得不错,活看着也简单,应该能很快上手。”
“这样啊,也好。”
安国看了眼桌上的水,又看向邓书韫,“考上p大不容易,到学校安心做好毕业准备,你妈妈在南城这边挺好,从前的事情绝不可能再发生。”
邓书韫看着安国,摇摇头说:“不,我无法安心。”邓书韫苦笑,“我妈因为那样的事情入狱,又与社会脱节了这么长时间,我如何放心的下?”
安国脱口而出,“我向你保证。”
邓书韫神色一怔,直逼这位老警官的眼睛,“您拿什么保证?”当年你都保不住自己的妻子,用什么来保护我妈。
“凭我曾经是名军人,现在是名警察。”安国郑重道:“军人家属的安全,我来守护。”
胡宁突然看到了丈夫的坚韧、沉静与热血。
邓书韫知道安国有实力,常年受到常其之派系的打压才在各种基层岗位横跳,他有自己的理想信念不假,可军人家属那么多,怎么就找上了她妈。
邓书韫眉头微蹙,没有回避安国的目光,眼神带出怀疑和审视。
安国有一瞬甚至不敢直视那个年轻女孩的眼神,但他全程不动声色。
后来细想,经历过那样糟糕的童年,对他的保证不足以信任很正常,其实这姑娘坚强的让人心疼。
胡宁知道女儿的顾虑,开解女儿说:“央央,你得给妈妈时间,要是过于依赖你不利于我完全融入社会,就这一年罢了,等你毕业,妈妈和你就再也不分开。”
邓书韫无法,安国也成了家里的常客,像是要保证到她同意为止。
她只好松了口,“妈妈,你每天都要至少给我打一通电话,有什么事都要跟我说,不许瞒着我。”
胡宁笑说:“好,我是妈妈,不是小孩。”
邓书韫这才安心的返回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