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礴。
赵子轩的脚步沉重而蹒跚,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一同挣扎前行。
雨珠如音符般跳跃,伴随着他孤独的背影,在泥泞的道路上映射出无尽的落寞。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抹去脸上的雨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前方草丛。
那不是错觉,确实有一个身影躺在草丛之中。
他心中不由得一阵发寒,暗自祈祷:“希望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尽管心中的恐惧,他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近,拨开草丛,眼前的情景让他惊讶:“这不是破庙那个会飞行青年吗?”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手,轻触对方的脉搏。
还好,还有生命迹象。
破庙中
书音的手指,轻摸着石头的腕脉,目光专注而担忧。
夏侯尚焦虑地在一旁询问:“书音姑娘,石头的状况如何?”
她无奈地站起身,望着夏侯尚,声音沉重:“情况不容乐观,他可能难以挺过这个难关。”
夏侯尚叹息着,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悲痛。他望向仍在佛前祈祷的女儿,再次叹息:“唉!”
书音独自走到庙门口,仰望毛毛细雨的天空。
乌云密布,雨势渐渐停歇。
她看着空中飘散的雨丝,仿佛看到了凡人的一生,生与死,不过是在天地间短暂的停留。
她想起了布凡的话:修行者追求的是活法,而凡人追求的却是死亡的方式,他们用一生去追求满足欲望的死法。
人的一生恍如天上落下的雨滴,风吹出的曲折,反而增加了生命的长度和宽度。
她望着雨,发了一会呆,转身回到庙角,继续打坐调养。
夏侯尚也想学着她的样子坐下来,但内心焦躁不安,无法平静。
他一会儿去看石头,希望能有奇迹出现,一会儿又去安慰女儿,希望她能休息一下,但结果都让他失望,感到无可奈何。
夜色渐深,莹莹的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也开始发紫。
对于普通人来说,静坐一个下午已经是极大的体能和意志考验,而莹莹的身体状况原本就不好,此刻更是支撑不住。
莹莹能做到现在,完全靠的是意志。
夏侯尚很担心,下一刻,女儿就在他眼前倒下,他的担心并不是关心则乱,而是,真的会发生的事。
在静谧的月光下,莹莹坚持不懈地坚守着,全然依靠着不屈的意志。
夏侯尚的心中充满了忧虑,他害怕下一刻会在眼前见证女儿倒下的身影。
这种担忧并非源自无谓的焦虑,而是源自对即将发生之事的深深不安。
理论上,人的意志似乎拥有无限的可能,然而,血肉之躯却受限于无法逾越的极限。
对于一个健康的个体而言,一旦体力不支而倒下,虽会遭受重创,但多数情况下仍有恢复的可能。
但对莹莹来说,一旦她倒下,无疑是雪上加霜,定会加剧她身体的恶化。
这种情况下,对于,夏侯尚那颗老父亲的心,自然无比煎熬。
夏侯尚手上拿着糕点,再次来到女儿身旁,蹲下身子,温声细语的说道:
“莹莹啊!先休息一会儿吧!先吃点东西吧!这是你最爱吃的蜜枣糕,吃饱了才有力气更好的祈祷嘛!”
莹莹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虚弱的说道:“爹爹,我现在不饿。
我相信,我多祈祷一遍,仙佛听到的机会就大一点,只要我一直祈祷,仙佛一定会听到,那样石头哥就能好起来。”
莹莹就说完人继续开始祈祷。
石头一声不吭挨打的碎裂画面,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碎一次。
人和人大抵上不是一个物种,有些人可以轻易地原谅自己的过错,却对别人的错误耿耿于怀;
而另一些人则可以原谅他人的错误,却对自己的过错难以释怀。
佛前那个心碎成千百片的女孩,她无邪的灵魂却依然散发出不可磨灭的美丽。
夏侯尚还想再说些什么,看女儿的神情,知道说也没用,他转身轻轻叹了口气“唉!”
他的脊背弯曲了几分,朝书音走了过去。
夏侯尚神情颓废的走到书音面前,看着闭目打坐的书音。
他轻声问道:“书音姑娘,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这里有一些糕点。”
书音闭着眼,淡淡的回道:“不用,我可以几个月不吃东西。”
夏侯尚闻言有些惊讶,默默转身,不再叨扰书音,回到前面坐过的位置坐下,机械的吃了点东西。
他可不能倒下,女儿还需要他。
成年人的世界,很多时候,吃饭不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一种任务,必须的任务。
天色越来越暗,夏侯尚去外面找来一些湿漉漉的枯树枝,又从寺庙的角落找来一些干草树叶,想点起一个火堆来照明。
他折腾了老半天,弄的庙里烟雾缭绕,也没能点起火堆来。
书音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了一个照明球,瞬间破庙里亮如白昼。
她随手一抛,照明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的落去了佛像手中。
残破不堪的佛像,此刻被镀上了一层光辉,恍如真的变成了,一位手托光明的仙佛。
夏侯尚看的一阵失神,他将照明球当成了夜明珠,苦笑的摇了摇头,暗叹道:“拳头大的夜明珠用来照明,人和人的世界真的不一样。”
照明球是布凡炼制出来的小玩意,布凡为了方便家里照明,随手炼制了好些个,方家重要人物,人手都有。
在夜幕的笼罩下,寺庙中的灯火显得格外明亮。
而在这光与暗的交汇处,莹莹的身体,经过长时间的坚持,终是无法承受,柔软地倒在了地上。
夏侯尚的反应无比迅速,他立刻飞奔过去,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他看着怀里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儿,他的手开始无措地拍打着她的背:“莹莹,莹莹,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可别吓唬爹啊!”
莹莹紧闭的双眼和紧锁的眉头,显示着她此时的不适。
但当她发出两声咳嗽,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焦急的夏侯尚,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爹爹,我没事。”
夏侯尚看着醒来的女儿,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
他一边继续轻拍女儿的后背,一边带着些许不悦地说:“你这还叫没事?你都快吓死爹了。这次必须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一下,不可以再任性了。”
然而,莹莹却顽强地想要从夏侯尚的怀里爬起来,她在他的怀里挣扎着:“那怎么行,石头哥怎么办?”
夏侯尚自然不会放手,他牢牢地抱住女儿,同时安抚道:“听话,你先休息一下,休息好了,你想为石头祈祷,爹自然不会拦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