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大婚后的第七日。
丞相府后院的亭子里。
江心左手抚袖,右手去为秋月白倒了杯茶。
“小白。”
“嗯?”
秋月白眉眼笑笑,伸手将茶杯接过一饮而尽。
江心没与他寒暄,而是直奔主题。
“这次回东凌愿你顺遂。”
秋月白瞳孔不自然的缩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你不愿与我同去东凌?”
江心自顾自饮茶,“芸儿嫁人了,我想留下来陪爹娘。”
“好。”
秋月白不舍的点点头。
他手往腰间玉佩一拽,摘下自己的云龙纹玉佩递给她,“这是我的太子龙佩,可调动东凌一队兵马,若你想来东凌了,便将这个交给夏洵,他知道该怎么做的。”
江心并没有去接那块玉佩,而是坐得端正的望向他,眉眼微凉打量他,“那你在东凌会想我么?”
“会!”
他眼眸漆黑,却在看她时发出一瞬一瞬的光亮。
江心红唇微掀,伸手去将自己的手叩在他拿着云龙纹玉佩的大掌上,纤手蔻丹调皮地挠了挠。
秋月白挑眉轻笑,眼里潋滟光华,“怎么?又有想被我拐走的念头了?”
“不是。”
江心抿唇低笑摇头,手抓着玉佩放在自己心口。
“那是什么?”
她抬眸,好看灵动的水眸尽是柔情,声音清甜,“你想我了自然会来找我。”
“如果不来找我,便是不想。”
她嘟了嘟嘴。
他悬在空中的手掌顺势伸去弯了弯她小巧的鼻梁,朗声笑道:“江小姐的要求可真是容易满足。”
“我的要求容易满足,那你还要拖我那么久!这样的你是不是很坏?”
江心忽的双手环胸,眉眼染上了一丝伤感。
只见秋月白点点头承认,“嗯,是我坏。”
但是他坏心的将大手伸向她的下巴,掐了掐她的腮帮子,皱眉笑了笑保证,“下次见面必让你得偿所愿。”
江心发觉他并没有用力,乖巧地点点头,“好!我等你!”
秋月白将她腮帮子放开,伸手去揉揉她的脑袋,叹了口气,站起身便走了,他不想听见江心跟他送别。
江心双肩微微下垂,端起桌上的茶水慢慢的喝着,眼里水雾遮住了视线。
小酥站一旁,等着秋月白走远了,她才凑近自家小姐。
她不解自家小姐之前千里寻“夫”,现在又不同他一起去了。
“小姐,您真不跟明王殿下回去呀?为什么呀?”
江心握紧了手中的云龙纹玉佩,苦笑摇摇头,“我与他是什么关系?”
“跟我订婚的是西玄皇甫月白,他是谁?”
“我以什么身份同他回去?”
“我这次再跟他回去就是私奔了!”
她将视线望向远方。
“之前是我不顾女子身份,用着西玄给我的身份做为底气去寻他,除了用这份底气换与他相见,我没有任何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小酥觉得自家小姐太过自我贬低了,“可是小姐您不是……”
“施粥而已,小事不值得一提。”
“等过段时间言官们就会回来,那边的产业请人代管,我在西玄好每年有点儿额外收入。”
江心站起身来,双手连带着玉佩揣袖子里,“小酥你跟我回屋。”
她将目光看向隐在阴影处的夏洵,“夏洵你去好好练功。”
“是!”小酥和夏洵异口同声。
将小酥领回自己屋内的江心坐在躺椅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她半阖眼,询问小酥,“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去东凌了么?”
“娘说如果喜欢一个人,就要放他走,如果他回来了,那他永远是你的,如果他没有回来,那他从来将不是你的。”
“我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他可能会习惯我的存在,但却不一定能增长爱意。可是我放开他了,他心里一定会不舒服,他爱我就会想我,想我就会滋长爱意,放不下我,着急来见我。”
小酥蹲下身靠两手叠在江心的大腿上,脑袋压上去,摇摇头,“小姐,小酥不懂,但是好像听着还挺有道理的。”
江心食指轻点点她额头,“他当初只身前往东凌,定是不想我跟的,现在是我自己不跟了,这应该不是欲擒故纵吧?”
江心抿了抿唇,眉头一皱,“他应该不会这样想我吧?”
小酥知道她这是开始胡思乱想了,连忙蹲好双手握住她的手,“小姐,我只知道您疯狂心动想寻夫。”
“小姐您还是理智点儿吧。”
江心垂眼看她,轻笑出声,还是旁观者清。
“嗯,有道理。”
她坐起身,反手握住小酥的手,“我想到我两次被绑,都毫无还手之力,这样吧,你跟我去学武,学到能自保为止。”
“啊?”
小酥微微张大嘴巴。
她觉得是自己没本事保护小姐,便点头,“是!小酥会保护好小姐的!”
江心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温柔又耐心,“保护好自己就好了,谁的命不是命?”
她不觉得自己比她高贵,人命面前什么都是轻的。
但小酥觉得却不是这样的,她把自家小姐看得比命还重要,她从小就被父母卖给人牙子,是小姐将她救下,给她民籍,让她不会再被人买卖,人生由自己做主,是她自愿留在小姐身边当个小丫鬟的。
小酥竖起眉反手又握住江心的手,认真开口:“是小酥愿意保护小姐!”
江心心里感动,抬手止住,“先练功再说!”
……
江心让江枫请人来练她和小酥,但是江枫觉得江心练功太晚了。
江枫身穿太极服,双手置于身后,“心儿啊,不是为父说你,现在才想打基础,未免……太晚了些儿。”
不过女儿有这心思,怎样练都不怕晚。
“不过你骨骼精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练个几年就能自保。”
“打小就练的话,别说自保了,上阵杀敌都没问题。”
江心皱皱眉,觉得自家老父亲是在给自己画大饼,毕竟差距太大了。
她不解的问:“为什么呢?”
江枫严肃道:“轻功需要打基础十年以上。”
他瞟了眼在空地处头和双臂上各顶碗水扎着马步的夏洵,介绍:“你看夏洵的轻功吧,起码练了十年,再加上他天赋好,勤奋苦练,内力很高深的,咱府上的院墙他可以轻松击碎。”
江枫觉得自己并没有夸大。
但是江心不信,她捂嘴,“啊?这么恐怖?”
“那他怎么还让我跟秋月白被土匪绑了?”
夏洵耳力好,听见了,身子止不住的颤动,身上的三碗水差点儿撒了。
夏洵:有没有可能,你说有没有可能,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修为再好,迷烟撂倒?
他觉得往下听自己会有麻烦,便缓缓站起身,收了碗,逃也似的跑没影了。
江枫闻言脸色暗了暗,“秋月白和夏洵这么脆?那我可真不放心啊!”
见着老爷面露凶色的小酥连忙拽了拽自家小姐的衣袖,提醒,“小姐,小姐!”
“当时有迷烟!”
“有迷烟啊!”
江枫听了一耳朵小酥的话,挑挑眉,这才平缓了脸色,要是让他知道秋月白真那么脆的话,那他可是别想娶自家闺女了!
江心“哦!”了一声,她倒是把这茬忘了,可是她们当时都遮住口鼻了呀?
她心想,果然这迷烟就是厉害!
她转动机灵的小脑瓜子,忽然惊呼:“那爹爹,我们不能学制毒自保么?”
江枫没有否定她,反倒是点点头认同,“也行。”
江心激动的鼓起了掌,撒娇道:“那我两个都要学!”
“好!”
“谢谢爹爹帮我!”
……
再之后,江心和小酥就开始学起了漫长的基本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