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的时候,风雪堂也来了。
他作为风氏一族的家主,自然是要露面的。
看着风氏儿郎齐聚一堂,他心中感慨万千。
抛去想让自己儿子继承爵位的私心,他内心还是希望风氏一族强大,枝繁叶茂的。
风雪堂看风简气色恢复如常,便让他帮着钱若云招呼着客人。
众人一个个有礼节地敬酒后,他有些微醺,现场考校起大家的文治武功来。
风明集继续吟诵着《论语》,几个月过去,《论语》已经学了一大半。
看着他口齿清晰,内容熟记于心的样子,风雪堂心中舒坦,这也是个好苗子啊!
当日风意然对风简做的事情,他都了然于心。
若说当时没有杀心,那是假的。
毕竟那是他刚刚找回来的,有望支撑风国公府的出色儿子啊!
但是,当他看到站在风意然身边的风明集时,他心中犹豫了。
如今楚姨娘已经入狱了,风明集又还小,教导他的任务大多落到了风意然身上。
如果风意然有什么差错,对于风明集的成长是十分不利的。
再说了,哪个世家内部不都是明争暗斗的?自己当时也是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才能爬上如今的位置。
何况,对于风意然,他也是寄予厚望的。
所以,他选择保全了风意然。
后来,风简也恢复痊愈了。
如今看来,当时他的举措还是十分明智的,风雪堂在心中得意起来。
风明集讲完《论语》之后,风杭庭迈着稳健的步伐,吹奏起了西疆的作战曲目。
在他的曲中,狼烟与黄沙交织,防御与突围交替,骑兵与步兵并进,一曲下来,听得人心神振奋,大为称赞。
风雪堂在心中暗暗地思考,这也是风氏家族的好苗子,堪当大用,就算以后不做嫡子,也要带在身边好好培养,以便朝堂之上有更多可用之人。
如此想来,他看向钱若云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反感了。
剑舞。
吟诗。
射箭。
……
现场人人尽展本事,就连那个三岁小孩,也在他父亲的鼓励下,咿呀着朗诵了一首诗。
他父亲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也许钱若云就想选个年纪小的嫡子呢?因此他才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匆匆从老家过来。
“好!大家今日的表现甚好!”风雪堂看着风氏儿郎,一个个本领在身,心中大为高兴。
“简儿,最后一个才艺,你来如何?”风雪堂笑眯眯地问道。
“遵父亲之命。”风简朝风雪堂作了一个揖,便开始在宣纸上挥笔写字。
“文采承殊渥,流传必绝伦……”
书写完毕,下人们将宣纸拿起来。
上面记录了今日风氏家族的盛会,引经据典,字迹如行云流水,大气磅礴。
“好诗!”
“好字!”
风雪堂看着直点头,看向风简的眼神中,更添赞赏。
在场的众人也大为称赞,不愧是考入国子监的人才啊!
风简脸上依旧是淡淡地笑,只不过他的眼睛中露出了些许得意的光芒。
钱若云也点了点头。可惜,他是那个妖艳女人的孩子。
今日,钱若云一共夸赞了数十个人了。
宴会结束后,钱若云安排人将众人送回房中。
在一间客房里。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正在对着一个妇人大呼小叫。
“蠢妇!你打的水怎么这么烫,不是知道我最怕烫了吗?”他一脚踢翻水盆,水洒了妇人一身。
“恒儿,娘亲不是故意的,我再去打盆水来!”妇人唯唯诺诺地,小心翼翼地哄着他。
这个小男孩名叫风恒,是从老家那边过来的,这个妇人是他的生母聂氏。
“我以后是要当嫡子的人,不要老娘亲、娘亲的挂在嘴边了。”风恒不耐烦的抱怨着,眼中充满了嫌弃。
这几日,他在风国公府,见识到了什么才是一个世家应该有的排场、富贵与大气。
他再也不想回到风氏老家去了。
虽然风氏老家在月见国汉东之地,算是望族,有一定的影响力。
可是跟京城的风国公府,没有什么可比性。
尤其是绿藤居的装饰,那可真是富丽堂皇。
以后若是能住进绿藤居,他将有数不尽的钱财与锦绣前程。
他一定要把嫡子的位置谋来。
思及此,风恒冷言冷语道,“在风国公府,你就不要再以我娘亲自居,怕主母听了不高兴。”
“可,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这是不变的事实啊。”
聂氏心中苦闷,都怪他那死鬼丈夫,非要给孩子灌输当风国公府嫡子的观念,如今,这孩子居然都不愿意称呼她为娘亲了。
“那你们把我送到风国公府干什么?不就是过来做别人儿子的吗?”
风恒看着聂氏又在抹眼泪,心中涌上不耐烦,“你要是后悔了,就把我塞回肚子里去吧!我又没喊你生我!”
他气冲冲地大喊,让聂氏吓了一跳,她只得满眼通红地忍回了眼泪。
“在风国公府,你就自称是伺候我的嬷嬷吧!”
风恒见她止住了哭声,安抚了一句,“放心,等本少爷成了嫡子,少不了你们的好处的。”
聂氏没作声,低着头,拿着盆子继续去打热水。
王嬷嬷从屋外走进来,看着满眼通红的聂氏,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哭上了?是住得不习惯吗?”
“王嬷嬷,您怎么亲自来啦?”风恒一改刚才对自己生母刻薄的样子,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恒少爷在这里住得可还习惯?大夫人让我过来看看大家。”王嬷嬷也笑着应答。
“习惯,太习惯了,十分感谢主母的关心。”
风恒看着还杵在一边没动的聂氏,骂了一句,“你这个嬷嬷还不下去打水去,待在这里是想偷听主子讲话吗?”
“她是嬷嬷?”王嬷嬷问道。
“是呢,从老家带过来的,不是很懂规矩,没见识,自然跟王嬷嬷比不得。”风恒回答得十分自然。
可是,今天一早,王嬷嬷私下还听说,这个妇人是风恒的生母。
她心生一计。
“既然不懂规矩,嬷嬷我替你管教一番如何?”王嬷嬷试探性地问了问。
“如何管教呢?”风恒心有疑惑。
“不懂主人心思,仗责三十大板,如何?”王嬷嬷一脸义正言辞。
“没问题,都听王嬷嬷地。”风恒依旧表现得很淡定,他心里盘算着,只要讨好王嬷嬷,就能让她在钱若云面前美言几句。
聂氏手中的盆子,“哐”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张了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