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府。
文颜的母亲崔氏,正在梳妆。侍女拿起一个墨绿色的盒子,递到崔氏面前。
崔氏轻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盒南珠膏。
这南珠膏质地细腻,浓稠,上脸即化,既能滋润肌肤,又能提亮肤色,是崔氏的心头好。
她自己一直十分宝贵这一盒南珠膏,南珠膏对女子养颜极佳,更重要的是,这盒南珠膏是崔氏的儿子文颜所送。
文颜在崔氏眼中,是一根只会做学问的木头。
一天,文颜从皇家族学回来,给她带了这盒南珠膏,据说以二十颗南珠作为原料,经过方神医研制,不对外售卖的珍品。
崔氏是个人精,在开心之余,便忍不住好奇,自己的这个儿子怎么会忽然开窍,关注起女子美颜之事来了?
于是,他仔细打量自己的儿子,眼见尖地发现儿子身上居然挂着一个香囊。
这个香囊一看,便是大家闺秀所绣的。
她心中瞬间懂了,那个视女人为洪水猛兽的儿子,居然有了心仪的姑娘!
可惜,儿子与她这个做母亲的平常不是很亲近。她也曾问他:可有中意的女子?可文颜总是搪塞自己,总说时机未到,不肯说实话。
不过,就算儿子不愿意开口,崔氏也会有办法知道。
于是,她努力记住那个香囊的绣样。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听,崔氏终于知道这个香囊的来源。既然知道了儿子心仪的姑娘是谁,她肯定要先下手为强。
三天前,她递了进宫拜见皇后的帖子,今日一早便在为进宫做准备。
“夫人,您今天身体有恙,气色不佳,要不等身体好些再进宫?”伺候崔氏的嬷嬷见她面色发黄,有些担心。
从昨日晌午起,崔氏便老犯恶心之症,请了大夫,也没看出一个究竟来。
“无妨,便先抹这个吧。”崔氏吩咐后,侍女们便用指腹将南珠膏轻轻地抹到崔氏的脸上。
崔氏的肌肤一下子便亮了起来,一改刚刚那番病态的模样。
她今日进宫,是为了给文颜,说一门亲事。
崔氏娘家是名门望族,她及笄后便嫁给了文种,如今是皇帝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她去请皇后给文颜赐婚,再合适不过。
因昨夜下了一场大雨,路面有些积水,马车一路前行,有些颠簸。
抵达宫门口时,崔氏从马车上下来,只觉得自己腿脚有些发软。
她在嬷嬷的搀扶下,往宫中走去。
此时,魏正领着风鸣月往蕙兰殿方向走去。
“魏公公,不是说皇帝陛下召见我吗?为何是去蕙兰殿?”风鸣月心中有惑。
“县主,陛下正在蕙兰殿等着你呢!”魏正叹了一口气,“县主以后送东西,要小心行事才好。”
魏正看着风鸣月一副懵懂的样子,终究不忍,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他作为天子内侍,许多事情未经过皇帝的允许,是不能对外说的。
送东西?蕙兰殿?风鸣月心中想到了曾经给淑妃送过的两盒南珠膏,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与判断。
“多谢魏公公提点。”风鸣月朝着魏正投去感激的目光,绿叶见状立马将一个荷包塞到魏正袖子里。
“县主,这使不得……”魏正推迟着。
“魏公公此番前来,辛苦您了,一点小小的心意,请您喝茶。”绿叶三言两语便把魏正哄得心花怒放。
“如此,便多谢县主了。”最终魏正将荷包收入袖中。
风鸣月见状,心中也舒了一口气。魏正是离皇帝最近的人,也最清楚皇帝的心思,今日他肯开口透露,便代表事情没有想象的严重。
一行人快速走着,即将到达蕙兰殿时,风鸣月与一个妇人撞上了。
“哎呦!”眼见那个妇人即将跌坐在地上,风鸣月立马出手将她拉起来,那妇人一个踉跄,撞入了风鸣月的怀中。
“夫人!”那妇人的侍女纷纷叫出声。
待身形稳住后,那妇人站直了身体。只见妇人容颜姣好,身着一身淡蓝色衣裙,头上戴着碧玉簪子。虽然没有戴过多金银首饰,但是却给人一种气质如兰之感。
她的脸上已用脂粉稍微装扮,但面容中带着几分倦意。
“夫人,可还好?”风鸣月关切地问道。
“我很好,方才是我走路没看着前面,撞到姑娘了,还请姑娘勿怪。”妇人一脸歉意,看着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娘,不知为何,心中对她竟有几分喜欢。
“呕……”
此时,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恶心,妇人忍不住发出干呕声。
“让姑娘见笑了,今日本来已经不呕了的……”妇人脸上满是窘迫。
“夫人看样子肠胃不适,刚好我这里有方神医制作的养胃闻香丸,尚未开封,如若夫人不嫌弃,可以放到鼻尖嗅嗅,说不定这恶心的症状便缓解了。”风鸣月看着妇人的打扮,不像是宫中之人。
此时出现在这里,多半也是进宫觐见的。
而觐见需要仪容举止端庄,若是在贵人面前发出干呕声,便是有不敬之嫌。
妇人拿着闻香丸闻了一下,果然好许多,“多谢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
“举手之劳而已,夫人不必挂怀。”风鸣月笑了笑,“我赶时间,夫人,后会有期。”
说罢,风鸣月便与魏正匆忙走进了蕙兰殿。
“去打听一下,这是哪家小姐,日后备了厚礼送过去。”崔氏嘱咐道。
在蕙兰殿,皇帝正在安慰流着泪的淑妃,菊香正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地面。
风鸣月走进去,便感受到了蕙兰殿极不友好的气息。
“臣女参加陛下,参见娘娘。”风鸣月朝着二人行了一个礼。
哪知,两人却无人叫她起来。
“风鸣月,我且问你,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想要对付我吗?竟想毁了我!”淑妃从皇帝怀中起来,走上前去,便要扇风鸣月两巴掌。
风鸣月岂会让淑妃如意,她一把抓住淑妃挥舞的手,牢牢地禁锢住,“淑妃娘娘,一个奴婢挨打之前,主子一般都会告诉她缘由,淑妃娘娘上来就要扇臣女耳光,这是何道理?”
风鸣月一脸无惧地对上淑妃那双阴毒的眼睛。
“怎么了?本宫训诫你,你还想反抗不成?”淑妃一副上位者的模样,口气高高在上。
“臣女现在也是陛下亲封的县主。如果娘娘要训诫我,请告知我为何。”风鸣月不想白白挨打,她看向坐在上首的皇帝,“还请陛下明察。”
皇帝闻言,眼中多了一丝趣味,“淑妃,你是长辈,注意仪态,将你跟朕说的告诉她吧。”
淑妃见皇帝开口了,便只得抽回了自己扬起的手。
“我且问你,你给我的南珠膏究竟放了何种毒物,竟然要毁人容貌!”淑妃怒不可遏,眼神就像是要吃人一般。
“怎会?”风鸣月心中不信。
“那你看看她!”淑妃看向菊香,“菊香,将你的头抬起来。”
菊香慢慢地抬起头来,风鸣月定睛一瞧,吓了一大跳。
只见菊香脸上起了大片红疹子,一边的脸烂了,还流着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