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剥离的晕眩感来袭,让顾长生身形一个不稳,险些一个趔趄摔进身边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
“长生!”顾台天惊呼一声,见她稳住了身形,才松了一口气。
一切,不过眨眼之间!
漫天的怒气,随着那一抹圣金之色,从顾长生的眉心悄然溢出!
“可恶的人类!可恶的人类!是你!是你强行禁锢了吾之神魂!将吾强行丢回这异世!沙河亘远,吾终于又见到了你!”蛋蛋虫子的圣金色幻影,却带着不属于蛋蛋虫子的强大气息,无边的怒气充斥着蛋蛋虫子的全身,它就那么荡在半空之中,如梦似幻,目光凌厉的看着眼前的顾台天,“狂妄自大的人类,为了一己之私,亵渎神灵禁锢吾魂,逆天改命有违天道,今日,吾必将你碎尸万段,否则难平吾之怒火滔天!”
蛋蛋虫子的声音,声色俱厉,听得顾长生肝胆俱颤,一脸不明所以。
“神灵息怒!顾台天万死,扰了神灵祭陵,为救爱女,亵渎神灵,禁锢汝之神魂!”看到那一抹圣金色,顾台天修长的身形,赫然跪地,“我们夫妻,自私为女,亵渎神灵,自有天谴,如今弱水已故,我也将受这逆天之劫,还请神灵念在顾台天虽然逆天改命,却从未大乱这世间大道,救赎我的女儿,台天愿为了赎罪,用心头之血将养四大皇蛊,待皇蛊齐聚之日,再求得神血,必能助神灵残息重获神身,护佑苗疆的神,请救赎我的女儿!请救赎我的女儿!”
顾台天一边说着,一边叩首不止。
“放肆!她本就是逆天而生之人,怎可得吾庇佑!”蛋蛋虫子闻言,当即怒斥,“可恶的人类,你们夫妻禁锢吾之神魂,将吾带至这异世,又为她重塑肉身以吾之神魂为引,引她死而复生,在这异世延续生命,如此逆天之举,你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未乱这世间大道?你可知道,因为她的死而复生,占室女星凌空,因为她发兵南疆,四国制衡破,天下大乱之象已起?”
“吾乃荒古残存的仅剩一缕神息,纵使神格已失,神躯不在,可吾之神魂未泯,怎可助纣为虐,与尔等这般逆天之人同流合污!纵然不能重获神躯,纵然让这世间最后一缕神息消弭殆尽,吾也誓不受尔等威胁!”
超脱世间力量的存在,属于神的威慑,席卷了这一方沟壑。
蛋蛋虫子赤红的幻影,萦绕在一片圣金色之中,滔天的怒气,如有实质,让人呼吸困难,不忍直视!
“神灵,请听顾台天一言!”顾台天闻言,当即抬头,焦急的开口,“台天纵然做出逆天之举,所为也不过女儿得以逃脱早夭灾厄!这世间所发生的总总,都是天命!”
“二十余年前南疆之乱是天命,二十余年后,占室女星凌空是天命,不是我的女儿,也会是其他人,也会是其他应命而生之人
!只是刚巧,我的女儿正是这应天命而生之人而已!”
天际,风云际会,仿佛更大的威胁,正在不断的酝酿。
顾台天目光如炬的看着眼前的圣金色幻影,据理力争,“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道,非一人之力可挡!我深谙奇门玄学,观天测地无所不能,既然能禁锢你的神魂助我女儿在这异世重生,又怎会测不出这世间之事?”
“神灵在上,我顾台天愿以我女儿的性命起誓,我们夫妻虽逆天改命亵渎神灵,却从未改变过这个世界的一丝一毫!我妻弱水,遵循风凰弱水的人生轨迹,生下女儿,身死魄散,我沿着巫常台天的生命轨迹走到如今,不曾稍离,我的女儿虽为逆天而生之人,可她的命,从她灵魂到这异世开始,就是天注定!”
“南疆也好,中原也罢,所有的所有,都是沿着固有的天命在运行,台天纵有大能,若非爱女心切,万不会做出逆天改命亵渎神灵之事,既然罪孽已定,女儿重生有望,台天又岂会再乱世道,徒增罪孽!”顾台天叩首在地,“神灵在上,台天所言句句属实,台天为赎亵渎神灵之罪,为你将养四蛊,望你有朝一日能重获神躯,台天愿解除对你神魂所下的禁锢,只求你能带走我的女儿,让她远离逆天之劫降临之地!如此,台天纵然魂飞魄散,亦心甘情愿!”
静!
顾台天一席话说完,跪伏在地不起。
顾长生神情震惊,显然不能消化眼前的一切,不能消化他所说的话语。
她一直知道,前世她就知道,她的父亲,其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是,禁锢神魂,亵渎神灵助她重生这事儿,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那可是神啊!
相较于蛋蛋虫子的蠢萌无害,如今掌控蛋蛋虫子的魂,那可是真正的神啊!
这强大到让人不忍直视的神息,让人顶礼膜拜的威压,都不是寻常人类能有的!
可是,即便如此,这神,竟然生生的被她的父亲强制禁锢在自己体内!
这……
她就说,为什么她的血,能唤醒蛋蛋虫子!
原来,不是唤醒,而是,蛋蛋虫子的神魂,原本就在她的体内!
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亵渎神灵,禁锢神魂,重塑肉身,引她异世死魂重生,逆天改命,让她死而复生!
她的父母,到底为了她能够活着,做出了多少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蛋蛋……”朱唇轻启,顾长生失神的轻喃,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逆天之劫将至,黑云压顶,下一个瞬间,可能就是一场分崩离析。
“不要亵渎吾名,吾名蛮蛮!不是什么蛋蛋!”蛋蛋虫子闻言,当即扭头,冷叱出声。
蛮蛮?
顾长生闻言,嘴角一抽,“比蛋蛋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啊
!何必那么较真呢……”
“你!”蛋蛋虫子闻言,顿时一噎,暴走的圣金色幻影乱颤。
“好!好!蛮蛮,蛮蛮大神,你别生气,你也别听顾台天的胡言乱语,我父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逆天之举,只有魂飞魄散能解,那我情愿与他们同受这逆天之劫!”顾长生强忍着大乱的心神,安抚的开口。
“长生!”地上的顾台天闻言,顿时大惊。
“蛮蛮,你不用听他的,我不会离开,你也不用受他的胁迫带我离开!青龙蛊和朱雀蛊,都在元宝身边,你去找他们吧,集齐四大皇蛊,你就有重获神躯的机会,不用为了我放弃。”
“扯淡!”圣金色的蛮蛮闻言,当即冷叱,“你以为吾不想?你要问问你的父亲到底对吾的神魂做了什么?他们夫妻禁锢吾之神魂,带着吾在时空的缝隙之中碾转亘数沙河,然后,在你还未降生之时,他们就将吾之神魂强行融入你的精血之中!二十多年已过,如今,吾之神魂与你息息相生,你要受这逆天之劫,那是你活该,本就是逆天而生之人,受劫又何妨?”
“可是吾!吾乃荒古仅余的一缕神息,你身死,吾神魂散,那就是真正的神熄之时!”蛮蛮荡在半空,伸着一只小虫爪子,来来回回指着两人,气急的开口,“你们一家三口做出如此逆天之举,为何要将吾牵连其中?吾从荒古之时,就忽悠苗疆,不曾懈怠,何至招此无妄之灾?此间信仰含垢,吾愤而离去,原本不会重归,是他将吾强行带回,竟然让吾和尔等同受这逆天之雷!吾位尊为神,虽只是一缕神息,亦是神,生而为神,竟然要在逆天之雷下化为尘埃,吾神名何存?”
蛮蛮说的色厉内荏。
顾长生听的尴尬非常,“呃……如此说来,倒是我们连累你了,不过,那什么,你丫的是神,总归有办法逃出去吧?你逃不出去没事儿,总归你也不是很讨喜,你能让我家蛋蛋虫子的魂逃出去吗?”
“彻淡!”蛮蛮闻言,又是一声冷叱,“它与吾本就神魂一体,只是将养在你体内之时,神魂未醒,才会做出那般有失体统之事,吾都难逃此劫,它凭什么能够逃脱?”
“呃……”顾长生闻言,一阵儿无语。
“轰隆隆!”
头顶,黑压压的电闪雷鸣之声不绝,只是还未劈下。
顾长生无奈,只得弯腰,现将跪地不起的顾台天扶了起来,拿出身上的药,洒在他的胸口,“顾台天,你不用求他,逆天之劫将至,一切都是因为我们而起,我们甘愿就死也就是了,只是连累了他,我们也莫可奈何!”
“长生……”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顾长生看着他,缓缓摇头,朱唇微启,开口,“父亲,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轰!”
天雷酝酿之势已成,荡在半空的圣金之色听得幻影微颤,指着他们父女嘶声力竭的吼,“你们两个可恶的人类!你们竟然让吾以神之尊,与尔等陪葬!”
“神很了不起吗?”
沟壑之外,一个小小的,淡淡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