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确不太安全了,尤其是对荣国府这样原本属于东宫的势力,但已经被别人察觉到了生出异心的势力来说,所以单单陈肃这样一个需要下江南的出嫁女,还真不能让身为族长的贾敬也顺路护送一程。
如果非要较真的话,贾敬、贾赦和贾政兄弟三个,恐怕唯有贾政跟陈肃处于同一位置,因为他们一个是出嫁女本身就管不了娘家如何,一个只是个次子,在前头还立着嫡长子的情况下,身份地位与庶子没什么区别。
哦,也不是真的一点区别也没有,至少将来贾政还能分到亲娘史氏的私房和嫁妆,而庶子们是没有资格染指嫡母私产和嫁妆的,除非嫡母没有生下嫡子。
陈肃对这些事情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贾家几个爷们儿送她一路还有不少算计,可林如海看得出来,至少贾敬和贾赦算是出来避难来了。但他不可能因此对贾家存有什么看法,毕竟世情就是如此,而且两家还是姻亲,他在一定程度上依旧需要贾家的提携。
林家守孝不能宴客,但同族之间的走动可不能避免,尤其林家旁支都希望跟林如海打好关系,以期能重新定义嫡支和旁系的关系,把祭祖的事情给确定下来。
陈肃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祭祖一事也不是没有丝毫了解,至少她知道每年七月十五、大年初一等节日需要上坟烧纸。
只是,听多了什么“族谱另开一页”的段子,她不免有些好奇地问林如海道:“既然当初因为一些不能和解的原因搞得旁系不能祭祖,当真就没有族人想过分宗?”
原本陈肃想问这些年来那些族人就没有想过自己另外组织祭祖活动,但转念想到了荣宁二府,哪怕开国以来荣宁二府权势不减,但很少回金陵关照族人,但金陵的族人依旧对荣宁二府巴结不已,这其中除了血缘关系,显然荣宁二府的权势更加管用。
果然,林如海听后直接嗤笑出声:“若是这些个族人当真有那等魄力,恐怕咱们嫡支跟他们之间的恩怨早就化解了,何必等到这百多年后?!”
林如海失望地摇摇头,对陈肃道:“敏儿,林家这些个旁支名义上宣传着自家乃是耕读之家,实际上大多还不如村中富户过得舒坦,也就是母亲当年念着父亲英年早逝而我独木难支,选了几个看起来有资质的族人资助,恐怕如今咱们见到的只是一群农户了。”
陈肃是真没想到那些旁支的日子竟然过得这么惨,也难怪去年那几个上京赶考的小子直接住进了林家,对林如海十分恭敬了。
实际上,经历过一年的守孝时间,林如海的收获也不少。
以前他单单知道自己是侯府子孙,到了他这一辈因为爵位已经承袭完毕,若是不能立起来就会家道中落,所以读书科举乃是最便捷的保全家产的法子。但对于家道中落之后,子孙后代到底会沦落到什么地步,那可真是一点概念也没有,甚至在亲娘逼着他读书的时候,他暗中还起过不少叛逆的心思,只是没有付诸行动罢了。
可自从在老宅住了这么一年的功夫,仔细了解过了旁支们的生活,他才知道庆幸自己当初生出懈怠之心的时候即使把心思拉了回来,不然那些旁支的今日,恐怕也是他的今日。
林如海的后怕陈肃可一点不知道,不过她还是问道:“那咱们如今是要完全跟旁支和解了?”
林如海却不禁失笑,道:“当然不是,族中已经有一些做着六七品小官之人,又有几个读书的好苗子,再加上咱们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这样的程度便够了,再多,恐怕有些人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升米恩斗米仇的故事陈肃可不陌生,当下便明白自己该拿什么态度来面对那些旁支族人了。
不过,还有一个人陈肃必须过问:“那位表姑娘到底是不是咱们家的亲戚啊?荣国府那边的调查结果只说那陶家确实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姑娘父母双亡,在家产被族人尽数霸占之后,带着一个老妈妈和一个小丫头离家出走了。我大姐夫的族人也确实遇上过一个据说主家姓陶的下人上门求助被赶了出去,只是眼下这位陶表妹到底是不是那个从陶家离家出走的人,谁也拿不准。”
想起被安排在族人家里的陶家表妹,林如海也忍不住叹气道:“是呀,岳父派人都查不出眼下咱们知道的这个陶表妹到底是不是真的陶家表妹,我只感觉若是陶家表妹真被人换了,这幕后之人怕是所图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