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年礼已经全数送出,林如海要进献的蚕丝被和字画也在送了出去。
京中形势复杂,当今当然没空一直盯着林如海这边的行事,但自有人帮着他眼睛不错地盯着,随时准备弹劾林如海的不当之处和错误。
就在林府上下都觉得这个年应该能安稳过去的时候,林如海突然遭遇了“卖身葬父”的桥段。
事情真的十分老套,一个穿着粗布麻衣小有姿容的姑娘跪在闹市区里挂了一个卖身葬父的牌子,颈后主动插上了一根草标。
可林如海坐在轿子里稍稍拉开一点窗帘一过眼就知道这姑娘别有用心,无他,那麻布下的头发实在是过于黑亮柔顺了,可不是一般小门小户的姑娘能养出来的效果。
那姑娘还不知道只一个头发就把自己的身份给暴露在林如海眼中,但得到了同伙的示意之后,直接撞在了林如海的轿前。
看着她灵活躲避的动作,林如海更加确信这姑娘背后还有人。
一般官员出行可不仅仅有抬轿子的轿夫和随行的小厮跟随,前后还都有衙役开路压阵,况且,林如海虽然主要负责织造府的事务,其实身上可还领着布政使的虚名呢。
今儿随行的是鹤生,他可是已经做到二管家的位子了,这嘴皮子早就跟在扬州的时候不可同日而语。
鹤生制止了衙役的动作,只让人抬着轿子继续走,他则留下来处理这个事情。
轿夫的动作太快,鹤生又一把拉住了那位想要继续纠缠的姑娘,甚至就连周围安排过来起哄的人都还来不及说点什么,林如海的轿子就已经走了。
鹤生笑得一脸和蔼,还对那位姑娘拱了拱手,问道:“不知姑娘缺多少银钱?我这里随身带着百八十两,您不如先将老人家好生安葬了吧。”
饶是成都府冬日里少有下雪的时候,那位姑娘也因为衣衫单薄而颤抖不已,她就像是风中飘泊不定的柳絮,只可惜鹤生已经见过了大场面,任何带有林家标识的东西都没打算留下。
那姑娘无语凝噎,她可没料到压根儿见不到林如海的面儿,但想到他们原本的计划,若是能攀上眼前这位小哥或许也是一条进入林府的好法子。
所以那姑娘恭敬地接过鹤生递过去的二十两银子,但转身又让旁边代写书信的秀才立下了一张卖身契,自己咬破手指按了手印就往鹤生怀里塞。
“先生一片好心奴家实在感激,自此奴家便自卖十年还您今日相助之恩。”
鹤生哪里能接了这“卖身契”,接连后退三步,“姑娘不必如此,今日就当我日行一善,姑娘还是尽快让老人家入土为安吧。”
说着,鹤生直接运气疾走,一群围上了看热闹的人居然直接没有一个拦住他的,直接就让他挤开人群走远了。
林如海回去就跟陈肃说起了这事儿,还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的眼力和智慧,然而陈肃并不觉得如何,反而问道:“那如海可看清楚了那姑娘的长相?若是人家当真只求一个殷实人家保全自身,今日过后你可会觉得后悔?”
林如海连连否认:“不可能,那姑娘绝不可能是单纯因为父亲去世就孤苦无依之人!”
正巧鹤生也回来了,林如海直接招鹤生过来这内书房说话,“敏儿不如好生问一问鹤生,看我是否判断有误。”
鹤生一看陈肃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她不过是开个玩笑,但两位主子之间的情趣他可不参与,只管把自己观察到的东西都讲出来,果然佐证了林如海的判断,那姑娘不止不是个省油的灯,背后之人恐怕早就顶上他们林府了。
陈肃着实无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人想要送女人进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