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话,雍郡王打量着陈肃这出嫁前的院子,不禁在心里跟柔则的院子比较起来。
柔则乃是乌拉那拉氏旁支出身,亲爹去得早,家里只有几个女眷在支撑门户,哪怕他之前那位岳母嫁妆丰厚,也都给柔则用上了,但终归不能跟荣国府这样从开国就殷实的人家比。
而陈肃又是荣国公夫妻晚年盼来的幼女,那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不吝啬,不管她要不要的,反正觉得合适就都送了过来。
若说柔则的屋子收拾得十分清雅,那么陈肃的屋子便更添了七八分的奢华,她那书房里,墙上挂的虽然只是前朝文人临摹的碑帖,但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放到外头去,随便一幅就值个几千两银子,柔则可没这样的好东西。
雍郡王还没察觉自己心思的变化,陈肃本就有意忽视雍郡王,就更加不知道他心底里的变化了,只看他盯着墙上的字画看个不停,便出言道:“眼下墙上摆着的都是我闲暇时候临摹的拙作,上不得台面,原本都已经叫母亲塞给我做了嫁妆。”
当然,贾母当初给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不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而是打着跟柔则打擂台的意思,毕竟从贾母调查到的消息可以得知,雍郡王喜欢美人不假,可这个美人必须还要满足有才情这个条件,不然他只会随便短暂地宠幸一下,就将人抛到脑后了。
而贾母知道像是柔则出身的乌拉那拉氏旁支那等人家,在教养女儿家文采方面一定不能跟他们这样本就汉人出身的人家比,所以荣国府和保龄侯府的藏书也给陈肃带了不少做嫁妆。
雍郡王还不知道贾母对他前头那个福晋的恶意,还在这儿感慨陈肃在荣国府着实受宠,只是陈肃居然从他眼地里看到了一点羡慕和些许酸涩。
不用动脑子想,陈肃就明白雍郡王这是在感念自身呢,若是换了旁人来,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加深感情的好机会,但陈肃没兴趣跟四大爷谈情说爱,哪怕眼下的四大爷依旧面目清俊算得上美男子,还不是登基之后腆着肚子的胖橘。
陪着雍郡王聊了些诗词歌赋,又引申到人生哲学,贾母跟前的赖妈妈亲自过来请陈肃和雍郡王去前头用膳,雍郡王这时才惊觉一上午的时间竟然就这样过去了。
一边往荣禧堂走,雍郡王一边感慨道:“敏儿可真是博学多才,本王能娶到敏儿这样的贤妻,可真是皇阿玛对本王的爱护了。”
陈肃只能装作一脸娇羞地连连推辞:“王爷是说哪里的话,我不过小小女子,也没有咏絮之才,更是只在内宅伤春悲秋,哪里比得上王爷在外为国为民为皇上办事来得荣耀。”
这样一个美人加才女对他赞誉连连,饶是以办实事着称的雍郡王也觉得被吹捧了,还被吹捧得十分舒心,一点没有做作的样子。
贾母能对林如海说出一家子骨肉之类的话,却不能在雍郡王跟前说这样的话,所以前头贾赦、贾政和贾敬以及贾珍带着贾瑚陪坐,后头则是一屋子女眷并贾珠、贾琏两个小孩儿。
女眷这边的席面大多都是陈肃和贾敏的口味,而外头男人们那桌则大多是按照雍郡王的口味来的,而雍郡王偏生喜欢清淡的菜式,可把荣国府的厨子给难为了一下,因为荣国府从贾代善这一辈开始,口味就已经从江南的清淡,转变为北方的重盐重油了。
好在荣国府不愧是荣国府,眼下家里的大厨做不出什么清淡的菜式来,但陈肃让诗情过去口述几道菜,还是能原样做出来的,倒也让雍郡王吃得不错,还让雍郡王见识了一把荣国府十分有希望的下一辈,就是贾珍步了贾赦的后尘,显得有点油滑了。
午饭过后雍郡王也习惯稍微小憩一会儿,贾母便趁着这个时间将陈肃叫过去仔细盘问这几天的事情。
陈肃老实答道:“府上侧福晋和齐格格以及李格格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她们趁着正院重新休整的功夫送了不少阴损的东西,不过我都一一回敬过了。去宫里拜见也十分顺利,哪怕德妃跟王爷关系不多好,但对我也没有明面上的为难。太后娘娘那边更是因为老太太您的缘故,对我也有几分喜爱。”
贾母原本提着的心可没有一点放下来的意思,听陈肃说府上好几个妾室都不安分,还直接把手段用到正院去了,便狠心对陈肃道:“你嫁妆的妆奁底下有个通体漆黑的匣子,里头有我从史家带来的,也有府上本就有的秘药,虽然多是阴损的东西,但既然旁人先对你出手了,你也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