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顾铭晏。
他正单手捧着蛋糕,一根蜡烛摇曳着火光,映出他忽明忽暗的脸。
“生日快乐!”
秦语几乎是在一瞬间,流下了眼泪,“你这,我……”
“怎么又哭了?”
顾铭晏的叹息,轻不可闻。
他用粗粝的大掌,一寸寸掠过她的肌肤,在她被挨过打的地方,微微停顿了片刻。
“走,我陪你把蛋糕吃了。”
秦语被他牵着手,一步步走下楼梯,直到坐在椅子上,所有的灯光,才全部亮起。
客厅很明显,是有人重新布置过。
原本干净清冷的瓷砖上,一路而来,竟铺满了花瓣,就连极简到只有一种颜色的墙板上,都挂满了飘扬的气球和祝你生日快乐的字符。
在这样一个,对秦语来说,极其特殊的日子里。
这份庆祝,简单温暖又不吵闹张扬。
尺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餐桌上是一大把怒放的喷色玫瑰。
沁人心脾的香味。
驱散了她阴暗又疲惫的心情。
顾铭晏把蛋糕推在她的面前,轻声道,“我五音不全,生日歌就不唱了,来,你把蜡烛吹灭,快许个愿。”
秦语像个孩子一样,被他牵引着一举一动。
她小心翼翼地吹灭了蜡烛。
然后双手合十,放在胸前。
良久。
才睁开了双眼。
顾铭晏就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两只黝黑的瞳仁里,似乎闪着比刚刚吹灭的烛火,还要亮的光。
秦语小声道了句,“谢谢你。”难为你有心了。
顾铭晏没说话。
好半天,才开口问她,“刚刚许了什么愿?”
她刚刚……
在闭眼的刹那,脑海中其实闪过的就是他的影子,今天他说的每一句话,尤其是跟着她给母亲上香时,所低言承诺的,我以后一定会照顾好她……
字字句句都刻在了她的心上。
如果,她能跟他一直这样,或者更近一步就好了……
秦语被自己竟然不想只当他盟友,甚至想当他真正老婆的想法,给吓了一跳。
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不觉许了这个愿望。
这……
怎么能告诉他呢?
万一他觉得自己是得寸进尺,跟外面那些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一样,开始变得贪婪有企图心了,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立马跟自己离婚,像驱赶秦湛和秦玥那样,把自己赶出龙腾湾?
秦语遮掩道,“生日愿望怎么能说出来呢,说出来就不灵了。”
男人没再追问。
秦语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道,“塔山墓园……怎么也会是你的资产?”
她知道顾铭晏是个嗅觉极为敏锐的商人,不仅开拓了自己的商业版图,还会顺带投资其他领域。
可买一个墓地……
这,这能获得什么样的收益?
秦语百思不得其解。
顾铭晏垂眸片刻,才道,“因为我的母亲喜欢银杏,所以我母亲死后,我索性把整座塔山都买了下来,并将她葬在了塔山之顶,这样她就能永远俯瞰漫山的金黄。”
原来是这样啊。
秦语窘然,“你不早说,早说的话,我们正好可以一块祭拜她。”
顾铭晏摇头,“暂时还不能,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带你去见她。”
“为什么?”秦语反倒更加诧异了。
“因为我还有事情没做完。”
加害他母亲的凶手,他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所以当初她母亲死在国外,就一直对外宣称的是葬在了国外。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把母亲偷偷带了回来,安葬在了生她养她的故乡。
一旦有人知道了他母亲葬在何处,那么肯定会按捺不住有所动作,敌在暗他在明,他不能冒这个险。
顾铭晏转移话题道,“你难道就没有别的想问?”
“问什么?”秦语还没消化他说的话,就又开始疑惑了。
比如他们第一次的相遇,其实就是在塔山墓园。
顾铭晏见她始终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知道她今天经历了大起大落,也不打算逼着她回忆过去了。
只盼她能早日发现自己的心意,然后慢慢地想起一点一滴。
顾铭晏眸光闪动,“算了,先吃口蛋糕吧,你不饿我都饿了。”
秦语这才惊觉自己还没吃饭。
她正准备拿刀叉,男人就先一步切好蛋糕,递到了她的唇边。
那双眼睛像有魔力一般,强有力地吸附着她。
她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一口奶油,男人的眸色似乎更加深邃了。
“好吃吗?”
顾铭晏不喜欢吃甜的东西,所以蛋糕是让李纶,按照时下女孩子最喜欢的口味订的。
“嗯,很好吃。”
甜而不腻,丝滑绵软。
“是吗?”顾铭晏挑眉,“那我也尝尝。”
说着,他伸手在秦语的唇边刮了一下,然后将残存的奶油卷入口中。
点点头道,“嗯,确实不错。”
秦语愣住了。
从脸颊到耳垂,慢慢变成透明的粉红,一颗心也怦然乱跳。
她嘴唇微张,正要说点什么,就见顾铭晏的俊颜,突然在眼前放大,一下子把要讲的话,全部塞回肚子里。
两人互望着对方,彼此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有什么事情……
要即将发生的时候。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突然如魔音穿耳一般,打破了此刻的宁静,也迅速拉回了秦语逐渐沉沦的游思。
她呼吸紊乱,面色滚烫,小声对男人道了句抱歉,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阿语,快点出来,我要给你过生日啦!”阮筱笑兴奋地大喊大叫。
从前在秦家的时候,所有人都对这一天讳莫如深,唯独阮氏兄妹会单独为她庆生。
哪怕是阮筱笑不在国内的这三年里,她也永远是第一时间给秦语献上祝福。
而此时此刻。
秦语无比庆幸阮筱笑的电话,一如既往地准点到来。
因为要不是这让人提神醒脑的声音,她恐怕刚刚……下一秒就要扑倒顾铭晏了。
她立马起身。
顾铭晏脸色微沉,“你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