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嫔用过晚膳之后正殿里很快便熄了烛火安置了。
毕竟今夜官家都歇在薛皇后的坤宁宫了,后宫众人自然就不必继续等待了。
霍清荷这里睡醒起来就有些晚了,晚膳自然早就凉了,不过保生他们带了银子去御膳房热过了一回,等霍清荷醒来吃的还是热乎的。
霍清荷睡醒起来先问了一回事:“伏贵人迁宫如何了?”
绿槐摇了摇头:“伏贵人迁宫是在午后才开始的,加之咸福宫宜娘子说东西偏殿都还没拾掇好,估摸着得明后日才能迁宫完了。”
她说完才又想起来一回事儿:“对了,娘子。晌午您去福宁殿没多久宜娘子的身边的翠翘便来请您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因为什么?”霍清荷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倒并不奇怪。
绿槐没敢接话。
“正殿安置了?”霍清荷又问。
绿槐说是。
霍清荷擦了擦瞌睡泪:“我也早些用过安置了,今夜便不看书了,倒是辛苦你们守着。保生拿的银子记得给他补上。今夜琵琶也耽误了……”
绿槐“诶”了声,边上摆膳的绿云笑嘻嘻地劝:“今日娘子好生安睡,明日奴婢陪着娘子看书练琵琶。”
这丫头的嘴巴是几个丫头里最甜的。
霍清荷多看她两眼:“这么乐意陪着我,今日布菜就由你来。”
晚膳就是绿云伺候着布菜的,晚膳过后霍清荷到净室去沐浴,热水舒舒服服地泡过之后整个人浑身都舒坦了。
大抵是王嬷嬷按过,次日一早起来霍清荷的手臂都没什么酸痛了,早膳过后又能抱着琵琶练了。
霍清荷是在燕梁阁后头的倒座房练琵琶,于是翠翘来时并没有在正屋瞧见霍清荷。
绿意悄悄地来后头寻霍清荷,前头由王嬷嬷和绿槐应付着。
“这会儿霍娘子还没起吗?想着有几日没见霍娘子了,我们娘子叫我来请霍娘子去说话呢。”翠翘在廊下说着话,眼睛却往里瞧。
霍清荷另一头的抄手游廊走过来正好听见这句,她揽了揽手臂上的篮子:“绿槐,把篮子拿进去放着。”
绿槐连忙上前接过了,篮子里装的是晒干的槐花,不过不像是今日晒的。
应当是自家娘子从后头找出来糊弄翠翘的。
边上的翠翘自然也瞧见了,她上前了两步行礼:“给霍娘子请安,娘子万福。”
霍清荷轻颔首:“翠翘姑娘怎么来了?是姐姐找我有话说?”
翠翘笑了笑:“是,我们娘子记挂着您,特意叫奴婢来请您呢。”
霍清荷露出恍然的表情:“原来如此。我原本想着伏贵人迁宫姐姐想来不得空呢,未曾想姐姐忙里也不忘我。那我收拾收拾便去咸福宫看看姐姐吧。只怕别给姐姐添乱才好。”
翠翘闻声总觉得有些刺耳,只是抬眼看着霍清荷的表情却全是真诚,好似心中也是如所说一般。
翠翘先笑着应了声:“是,奴婢恭候。”
按着小霍这样唯唯诺诺的性子,怕是连伏贵人迁宫的来龙去脉都想不明白吧,提起伏贵人迁宫,估摸着就是听说了而已。
霍清荷带着绿槐由翠翘带路到咸福宫的路上,霍清荷又瞧见了不少宫人搬着箱笼,都是往咸福宫去的。
翠翘越往咸福宫走越沉默。
原本咸福宫的东西配殿是给小霍留着的,只是自家娘子怕小霍刚进宫不服管教,于是便没把小霍要进自己的咸福宫,让小霍到延禧宫去吃些苦头。
自家娘子就等着小霍遇喜之后让小霍搬到咸福宫来的,如今伏贵人搬了进来,那变数可就多了。
昨夜自家娘子压根就没睡着,今日更是天不亮就起身,然后就吩咐她来请小霍。
真是。
咸福宫里东偏殿这会儿确实有些乱,但正殿里却是静悄悄的。
霍仪芸起的早,但早膳却并没有用。
“来了?”霍仪芸坐在殿门口,远远的就瞧见翠翘带着霍清荷过来了。
霍清荷走近了才恭恭敬敬的行礼,口内称道:“宜娘子万福。”
霍仪芸抬了抬下巴:“你们都在外头等着。你和我进来。”
前半句是对着翠翘她们说的,后面自然就是对着霍清荷说的。
只是那语气和对翠翘她们说的也没什么分别。
“你倒是好睡。”霍仪芸往内走时冷不丁地说道,这话自然是从霍清荷的气色来说的。
霍清荷好似什么也没听懂:“姐姐近来睡得不好吗?我那里有太医开的安神药方,晚些叫人给姐姐送来吧。”
她说着还十分关切地眨眨眼,美眸情真。
霍仪芸语噎了一下,她的语气有些凶:“我这里难道没有太医来看吗?还用你巴巴地给我送来?跪下。”
两人往殿内走,帐幔带起檀香阵阵,霍仪芸一落座圈椅,便冷声喝道。
霍清荷垂下眼睑,像是十分害怕似得,抖着膝盖便跪下了。
“姐姐?我……”她像是有些不解,却不敢抬头。
霍仪芸俯视着她:“伏氏迁宫之事你也知道了吧?我听说伏氏来谢过你,是不是你胡乱承应了伏氏什么?再说你上回救伏氏,若不是你救了伏氏,现下会有这烂摊子留给我吗?”
霍清荷害怕地不敢抬头:“伏贵人确实来谢过妹妹,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记得妹妹的恩情而已。在家中时常听父亲教导,遇到事情不能坐视不管……那,那,那妹妹下回遇着这样的事儿就不救了。”
霍仪芸从未觉得同人说话这样费劲过,她气得胸脯不住起伏,听着霍清荷的声音只觉浑身气血都倒流:“你!你这是拿父亲来压我?如今你闯下祸事,还敢狡辩!你以为我不敢罚你是不是。”
霍清荷抖着嗓子:“是,是妹妹惹恼了姐姐,姐姐要打要罚我都甘愿受罚,只要姐姐能消气,我受再多的罚都甘之如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