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殿里一直像个花孔雀一样说个没完的周嫔终于被打断。
要不是前头官家和皇后坐在太后身侧,只怕周嫔这会儿早就坐到太后跟前儿去了。
众人也就是看在太后被周嫔哄高兴的份上才没有发作而已。
池贵妃出声之后,庄妃低头喝了口茶:“周嫔喝盏茶吧。仔细说了这么多话渴了。难为太后娘娘欢喜,也该赏周嫔一盏茶吃的。”
周太后先扫了庄妃一眼,而后又轻飘飘地看了下首的周嫔。
“要吃茶也不在这一时,等到了垂拱殿先罚那个滑头三盏酒再说。皇帝,走吧。”
太后慢悠悠地站起身。
靠着圈椅坐在一旁一直微阖眼假寐的裴元徽闻声抬手,稳稳当当地扶住了太后。
“儿子扶着您。”这话终于听着有了几分恭敬的味道。
周太后笑呵呵地点头,又对着一旁的皇后招招手。
“皇后也一道吧。你的身子如何?今儿个都没听着你说什么话。”
太后虽然疼爱自己的侄女儿,但是正经场合还是分得清的,她也得顾及着自己的名声呢。
周嫔被太后那一眼看得也安静了下来。
曹嫔见状在边上意味不明的轻哼了两声,在太后被帝后扶着往外走后,她当即站起身跟了上去。
跟在了池贵妃和庄妃身后。
霍仪芸被抢了先,脸色顿时坏了下去。
只是她也不能和曹嫔争论,况且曹嫔还有孕在身。
霍仪芸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霍清荷正安安静静地等着高位妃嫔们往前走呢。
霍清荷站得倒是规矩,有些日子没见,从霍清荷的下巴上能看见些肉了,但却仍旧是漂亮的,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下巴尖的风情便足够让人移不开眼了。
十足的美人坯子。
霍仪芸慢半拍收回视线,身侧是已经跟上来的阮婕妤。
她客气地颔首:“宜贵嫔请。”
霍仪芸轻“嗯”了声,抬了抬下巴,便搭着翠翘的手往外走了。
低位妃嫔们跟着往外走,万幸慈宁宫离垂拱殿不远,不然这六月底正午的天那可真是够晒人的。
众人还没到垂拱殿便已经能听见热闹的动静了。
远远的,在垂拱殿外便能瞧见乌泱泱的许多人。
周太后年纪大了,眼力也跟着差了些,但远远的她听声音还是听清了。
按着周太后如今的身份,想见家里人不过是一句话而已。
不过这是皇帝他们的心意,周太后还是勉强憋出了两滴泪花,拉着周老太师的手进了垂拱殿。
今日绝对称得上是周嫔最得势的一日,只是见了周老太师,周嫔却莫名偃旗息鼓了,落座之后整个人也安静了下来。
朝中民风开放,今日在垂拱殿内虽有外臣,但也就是妃嫔与外臣外命妇左右分席,倒是不怕冲撞冒犯之类。
霍清荷的位分虽说没有坐到最后,但还是坐到了稍后的位置。
她前面正好是她的好嫡姐宜贵嫔霍仪芸,身侧是同为美人的孟氏,边上是位分低一些的许常在。
前面一排都是贵仪位分以上的,中间是霍清荷等贵人美人位分的,后面还有些常在答应。
霍清荷和左右都不大相熟,便只安静地低头数着案桌上茶盏上有多少瓣莲花,上头太后和官家的寒暄她是没怎么去听的。
离得不远不近的,霍清荷也只能听个勉强。
好不容易开宴了,有乐坊的宫女从外鱼贯走入,歌舞不断。
这下更是听不清说话了。
好不容易到了宫妃们献礼,没了歌舞声,耳边终于能有片刻的清净了。
只是周遭都是沉醉之色,霍清荷也只好装作听入迷了。
献寿礼是由低往高献的,这自然是为了让官家和皇后最后献礼。
霍清荷的寿礼在一众寿礼中不算太特别但也不算太差。
得了太后一句“心意尚可”霍清荷便已经很知足了。
眼见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她什么事儿了,霍清荷借着更衣的由头,便悄悄从后殿溜了出去。
这会儿众人的眼睛都在旁人献的寿礼上,确实也没什么人会关注霍清荷的离开。
霍清荷还是装模作样的去更衣了一回。
“早先王嬷嬷还说叫娘子吃些糕饼垫垫肚子,这话可真没错。等到动筷的时候只怕那桌上的膳食早该凉了……”
难得绿槐也有这样絮絮叨叨的时候。
霍清荷被她扶着,闻声噗嗤一笑:“等午宴散了咱们回去用就是。”
绿槐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霍清荷抬手给拦了。
“你闻闻,好香的味道?”她说着微微翕动秀鼻,显然是在寻找香味的来源。
绿槐下意识地也跟着闻了闻。
“闻着像是花香,别的倒是一点儿也没闻出来呢。”绿槐闻了好一会儿。
从垂拱殿后头出来正是霍清荷上回落水的池子,往边上去就是石阶,顺着石阶往前走就是御花园的假山了。
霍清荷走到石阶前停了脚步:“谁在那里?”
她有些迟疑,已经看到两道身影坐在石阶上了。
那人侧了脸,霍清荷一看见个侧脸便想起来是谁了。
她福了福身:“陆小仪万福。”
这位陆小仪也是潜邸旧人,只是宠爱远远不如池贵妃霍仪芸以及曹嫔等。
但陆小仪的位分到底是在霍清荷之上的。
陆小仪坐着没动,手里还有一块已经咬了一口的槐花饼。
“妹妹也出来了?要吃些槐花糕吗?我叫御膳房才做的,还热乎着呢。”
像是怕霍清荷担心下毒,陆小仪说完自己又三两口把槐花糕吃干净了。
霍清荷见状,温温一笑,也抬手去接过了陆小仪递过来的槐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