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渡沉默着。
容聆却满心焦灼,她立刻用医院座机给孩子们打过去,只只很快接了,充满稚嫩的童音在听筒里传过来,“妈妈,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呀?”
“只只……”容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但极力克制着,“你们见到爸爸了?”
“没有呀,爸爸来了吗?”
容聆愣了愣,立刻安抚,“没有,你们乖乖在学校啊,妈妈想你了才给你打电话。”
“嗯,我乖乖的,嘉辰也乖乖的。”
“好,那妈妈先挂了啊。”
“妈妈再见。”
这边挂断,容聆深呼吸,看了眼手机,正在通话中,沈西渡并没有挂断。
她闭了闭眼,“沈西渡,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西渡声音像是被灌了风,细微的破碎,“你以为我在骗你?”
“你听听声音,是不是幼儿园下课的铃声?”
容聆的心又提起,“你在学校门口?”
男人却漫不经心地顾左右而言他,“港城繁华迷人眼,连幼儿园造得都像肯辛顿宫。”
沈西渡这话一出,容聆脸色骤然惨白。
她慌乱转身,引起一连串桌椅的碰撞之声。
沈西渡慢悠悠提醒,“不用着急,我等待妻子的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挂了电话。
容聆紧张的心口起伏,沈西渡就是故意的,他在折磨她,也是在报复她。
这时,谢之扬正好进办公室,见她面无血色,身体不住地颤抖,手指更是紧紧抓着桌沿,指节泛白。”
他皱着眉走近,“发生什么事了?”
容聆抬起头,沙哑开口,“谢主任,我有点急事,想请假。”
“怎么了?”
容聆无从解释。
谢之扬看她脸色如此,看样子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倒也不好拒绝,“你去吧,回来再补假条。”
容聆扶着桌椅站稳,拎起包就想走,却因为腿软踉跄了一下。
谢之扬下意识要去扶,看到容聆自己站稳,他倒是自己呼出一口气,“要不要帮忙?”
容聆摇头,“主任,我先走了。”
她匆忙走出去,怕晚一步沈西渡就把孩子带走了。
还好,等她赶到的时候,他还在,孩子们还没下课。
容聆站在他面前,因为跑步剧烈而不断地喘息。
彼此对视,沈西渡双眸眯起,将还未吸完的烟掐灭,慢吞吞朝她走过来。
容聆全身紧绷,视线灼灼地瞪着他。
其实他们并没有分开多久,十天都不到,但是再见沈西渡,容聆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身上的戾气更重了。
沈西渡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分开这么些天,自己颓唐难受,而她却容光焕发,像是获得新生。
一个身在地狱,一个却在天堂。
凭什么?
沈西渡胸膛像是有火在燃烧,不甘和破坏欲油然而生。
他手指抬起容聆的脸,垂眸打量,语气阴测测,“看来离开我你日子过得不错。”
容聆拂开他的手,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让我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你只是想见我一面。”
没有直接带走孩子,而是利用她对孩子的在乎迫使她过来,很难不让她这么想。
沈西渡也不在乎她对自己冷淡的态度,语调轻慢,“自然是接你和孩子回去。”
容聆冷笑一声,“我们已经安定下来,不会回去,只只和嘉辰也适应得很好。”
她这一句话,冷不丁让沈西渡恍惚,他曾几何时也用过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哦,记起来了。
那时候她恳求他把嘉辰从安南月身边要回来,自己也对她说,不会接回嘉辰,安南月和嘉辰很有缘分。
如今风水轮流,他才体会到那种无力的心情。
似乎无论他如何对她好,表示自己后悔了,她都无动于衷。
那么,他就只能用强硬的手段。
是的,他庆幸,自己比她多了权势和地位。
他也是冷冷一笑,“你们只待了十天,就当旅游了,我也不计较你私自带着孩子出来玩。容聆,我原谅你。”
容聆觉得他真是疯了,完全说不通,也不再试图和他能说清。
她拿起手机就要报警,却被沈西渡握住手腕,“报警?你以为港城警察会管你的家务事,别忘了我们还没有离婚。还是说你要当着孩子面,在警察面前让他们亲自选择是跟爸爸还是妈妈?”
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容聆崩溃,抬手砸在沈西渡肩头,越想越恨,疯狂敲打着他,“明明是你做错了事,为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你都不会反省的吗?你用孩子们威胁我,你心里有没有真的关心过他们?你有什么资格做他们的爸爸?”
“我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沈西渡握住她的双手,态度强势,似乎也不打算和她浪费唇舌,“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绑你回去?”
容聆不愿妥协。
沈西渡原本握着她的双手,此刻直接单手扭拽,直接将她拖着往路边走。
“沈西渡,你浑蛋!”
他头也不回,“我耐心有限。”
容聆比不过他的力气,被他拽到车旁,硬是被塞进了车里。
沈西渡当着她的面关上车门,锁住,他俯身撑在车窗上,眼神幽冷,“容聆,这辈子你别想摆脱我。”
他转身走向学校。
容聆看着他一步步走过去,转头看向开车的司机,气得哆嗦,“开门!”
“夫人!”
容聆眸底猩红,重重地吐出两个字,“开门!”
司机不动。
容聆从包里翻出一把折叠军刀,打开,抵住司机的脖子,“开不开?”
司机浑身一颤,“我开、我开。”
下一秒,锁开了,容聆把刀捏在了手里,下了车。
她是绝对不会和沈西渡回去的,也不会让沈西渡带走孩子。
她拦在他面前,伸出刀抵在他面前。
出现得太快,以至于沈西渡差点撞上面前锋利的小刀。
容聆屏气,“你若带走孩子,我和你同归于尽。”
沈西渡脸上没有一丝惊慌,他垂眸,黢黑的眼珠甚至染上笑意,“容聆,你下不了手。”
“我是医生,开膛破肚都做过,我会下不了手?”
沈西渡,“那是救人,你会毫不犹豫,但是伤人或者杀人,你不会。你有两个孩子,你伤了我便要坐牢,孩子就归我了。
“容聆,你不蠢所以不会。”
容聆手一抖,顿时泄了力。
她是不会。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沈西渡带走孩子,她更做不到。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沈西渡电话响了。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容聆,不耐烦接起电话,“什么事?”
电话那头是秘书焦急的声音,“沈总,不知道谁把融资失败的事透露出去,现在集团股价暴跌,股东们堵在锦园要说法,您母亲中风住院,请您立刻回南城稳住局面。”
沈西渡的脸色越来越差,身体紧绷成弦,似乎下一瞬就要绷断。
秘书的声音很大,容聆也听到了部分,她皱着眉正要说什么,沈西渡挂了电话,瞳孔翻滚着浓稠的情绪,“容聆,我不会就此罢休。”
说完,他退开一步,从她身边绕过,快速走向车子,开门上车。
他偏头对司机说了句什么,车子启动,一双漆黑的眸子就这么透过车窗看向容聆。
眼神阴沉而偏执。
容聆漠然回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