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还嘻嘻哈哈的纨绔们顿时哑火,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且不说胖子平日里暴怒成性,一言不合就要抽人家大耳刮子,光是他现在的状态,就足以震慑一切宵小。
只见胖子虽然咧着大嘴在笑,但他的裤脚还在淌血,走路一瘸一拐的,每迈出一步就踩出一个血脚印。
他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大笑着走过来恭喜芦德豪。
“哈哈哈哈,德豪,你小子算是走上道了,赶紧生个闺女出来,胖爷我也尝尝新鲜的!哈哈哈哈。”
“滚!”林臻没好气地喝骂一句。
人家芦德豪都快把自己吐成马桶了,你还在打趣,找骂呢么。
芦德豪使劲揉了揉眼睛,见是胖子,便把手搭在他肩膀上,摇头晃脑,说话含糊地道:“胖爷...你...嗝!你怎么才来啊?”
“嗐,胖爷不是被监察院那帮逼...”见林臻脸色不对,胖子赶紧改口,“好兄弟!啊!被好兄弟抓去打了一顿,这才完事。”
“啊?挨打?为什么打你啊?”
“嗐,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你先入洞房吧,胖爷跟大哥去喝。”
“唔,那就失陪了。”
芦德豪在家里下人的搀扶下去往洞房。
胖子则是拎着一坛酒,脸色很不自然的对林臻说道:“大哥,咱俩找个没人的地方?”
知道胖子是有话要说,林臻点点头。
哥俩走出正堂,来到一处僻静的亭子里,林臻坐在石桌边上,打开封泥给自己倒了杯醪糟。
眼见胖子还站在,他问道:“怎么不坐啊?”
胖子闻言顿时满腔委屈:“你还好意思问?我坐得下吗?”
林臻看了看他那还淌血的屁股,心说不坐也好,省得疼。
他喝了一口醪糟,目光望着远处的热闹,说道:“是不是调查出什么线索了?”
“大哥,被我揍的那个教坊使,其实是煊赫门的人。”
“就知道你不是因为打板子所以来迟的。说吧,你对这个门派了解多少?”
胖子一摆手:“什么穷光蛋都配让胖爷了解吗?不过这煊赫门确实有点意思,是顾老鳖的老丈人韩天星建立的,其势力主要遍布各个国家的政要机关,处理起来恐怕比天道还要麻烦。”
林臻眼睛里寒芒一闪:“我们朝中有多少官员是煊赫门的人?”
“不好说,据教坊使交代,这个煊赫门以前就是个书院,因为在洞庭山煊赫湖旁边,所以叫煊赫门,几乎所有在这个书院里进修过的学生,出来后都是各个国家的政要大员。而这次给顾韩式脱籍,就是韩天星本人的命令,所以教坊使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放人。”
这就是门生遍天下的恐怖之处啊。
林臻深色有些凝重。
看来一直在下邳城与王爷交战的顾北辰又跑了,还是跑到了他姥爷家。
难不成他真要把韩天星请出山?
可一个没有兵权的糟老头子,真的会有皇帝听他的话吗?
林臻沉声道:“今天芦德豪在亲路上还遇到了一伙匪徒。我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究竟是谁要杀芦德豪呢?看来根结在这,是韩天星,或者是韩天星门生的主意,要恶心恶心我。”
胖子听说芦德豪被刺杀,气得瞪大眼睛,拧着八字眉,狠厉道:“那个瘪犊子要杀我兄弟?胖爷我非刨了他们家祖坟!”
“光说不练,你倒是去刨啊。”林臻翻个白眼,以为胖子又在吹牛逼,谁知这家伙这次竟然认真起来了。
“大哥,你告诉我韩天星的祖坟在哪,胖爷我这就带兵去刨了!把他祖宗十八代的太奶们都挖出来,挂青楼门口!”
“你快消停消停吧,事情远没到那一步。再说,就算我们和煊赫门不死不休,你刨人家祖坟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恶心恶心他!”
林臻幽幽叹了口气。
胖子是好兄弟,就是这智商太让人着急了。
“有这功夫你还是先把你的屁股治治吧,别回头落下病根,成个残废。”
“那也是你害的。”胖子嘟囔一句,刚要坐下,突然屁股传来一阵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强行咬牙坐稳,然后拿起酒坛灌了一口。
“胖子,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能再用以前那套性格横行无忌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我们上位者都不守规矩,那百姓又怎么会守?我们身为朝廷重要官员,要想让大乾繁荣昌盛,就必须以身作则,依我看,你别在京城待着了,去戍边吧。”
“噗!!”胖子一口酒喷出去老远,把人家路过丫鬟的裙子都给喷脏了。
“啊!”
俏丽的小丫鬟叫了一声,吓得忙不迭地跑回去换衣服。
胖子咳嗽两声,说道:“咳咳咳,大哥,你刚才说什么?又戍边?这回戍哪啊?”
“北燕前几个月悍然进攻代县,这场子不得找回来?但是我警告你,那边现在正修路呢,你可以在边关制造摩擦,但绝不能真打起来。因为我们人手不够,北燕皇帝纳兰库又是个疯子,别到时候王爷那边的事情没解决,你又开战。”
“唉,大哥,带兵打仗胖爷喜欢。但是京城里的花花世界胖爷也喜欢啊...能不能先不去?等修完了路再去!到时候我保证,把纳兰库的脑瓜子拧下来给你当球踢!”
林臻当即拒绝:“少来!你在京城屁忙帮不上就知道惹祸。”
“我这....大哥,胖爷救你没十次也得有五次吧?怎么就帮不上忙了?”
“你少给我讨价还价!”
胖子委屈巴巴地很不开心,仰头又喝了一大口酒。
林臻有些心软了,于是语气稍缓。
“你如果实在不愿意去也行,那就立个保证书,保证以后不惹祸,否则立刻就给我到代县去报道!”
“保证!”胖子梗着脖子喊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莽撞了!但.....别人惹我,不算吧?”
“不算。”
“嘿嘿嘿!谢谢大哥!”
胖子当即又高兴起来,与林臻坐在亭子中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夜色已深。
冬日里的寒风吹过,林臻紧了紧大氅。
浣碧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穿着毛茸茸的粉色皮袄,说道:“夫君,很晚了,天凉,我们该回去了。”
“嗯。”
林臻点点头,带着一众妻妾上了轿子,回到王府。
刘妙颜和晴雯一样,也是个闲不住的主。
晴雯是操持家业,她是一天不见血就浑身痒痒。
半夜回到王府,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提审今天抓住的刺客,具体用了什么方法不得而知,但向来嘴硬的杀手居然全招了。
没错,这场刺杀就是针对林臻的。
他们本是谭武的家臣,谭武死后他们就一直在京城里生活,而今天突然有人给他们送信,不仅许下重金,还保证他们可以重新走上仕途。
而这个谭武,就是煊赫门的人,是韩天星的弟子。
至于刺杀侯玲的目的;煊赫门又是怎么计划针对的林臻,这个刺客一概不知。
刘妙颜没下命令杀他,而是留着他的小命来向林臻汇报。
大早上林臻起床后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昨天喝了很多酒,又没休息好。
晴雯挺着小肚子非要和林臻挤一张床,半夜摸摸这里,蹭蹭那里,可明明什么都不能做。
最后林臻粗暴地抓住她的头......才算彻底进入梦乡。
身体虽然难受,但是晨练不能放弃。
晨光熹微,后院的青石砖上凝结着晨露。
林臻身着月白中衣,扎着四平大马步,双臂平举如托山,额前汗珠顺着下颌滚落,在青砖上印出深色痕迹。
“哎呦,起这么早,看来晴雯最近魅力下降啊。”清脆的笑声自垂花门传来,刘妙颜身着水青色劲装,腰间缠着蛇皮软鞭,发间别着朵沾露的梅花。
林臻纹丝不动,目光却盯着她一扭一扭的窈窕身材,说道:“确定是冲着我来的?”
“废话,我早就想到了是冲着你来的,否则会亲自去审?”
“拉倒吧,如果是张俪率先想到还差不多,至于你?呵。”林臻冷笑一声。
刘妙颜气得直跺脚。
“我怎么啦!?”
“你没那个细腻的心思,说说吧,都发现什么了?”
林臻保持马步姿势不变。
刘妙颜走到近前,指尖擦了擦他额头的汗珠,压低声音说道:“那刺客的牙口比预料的要硬,不过他最后还是吐了些东西。\"
林臻眸光骤冷,收了马步,拽着刘妙颜走到进廊下阴影里。
妙颜从袖中取出半块碎玉,月光石在晨光中泛着幽蓝:“这是从刺客后槽牙抠出来的,还有......”
她解开腰间荷包,倒出几截带血的指甲:“这是他吞下去的东西,用鹤顶红泡出来的。”
林臻看了看那碎玉,几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有什么用?”
刘妙颜将碎玉按在他掌心:“刺客没说这是干什么用的,但我觉得,能藏在牙齿里的碎玉肯定有什么特殊意义,所以后面就靠你去研究喽~~另外,我们还从其他刺客的尸体上搜出三张通关文牒,分别是去清河、河间以及武清的。”
刘妙颜忽然贴近林臻的胸膛,问道:“林臻,你说的那个煊赫门,到底是什么呀?”
“一个书院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派人刺杀我们呢?难道是想给我们和芦家造成什么嫌隙?”
林臻摇摇头:“应该没那么简单,因为只要稍微打听下就知道林家与芦家的关系,韩天星没那么蠢。”
究竟是什么目的,林臻也想象不到。
就在此时,韩忠走进来通报,说慕容无舌来了。
刘妙颜听闻,指尖在林臻喉结处轻轻一挑:“快去宫里见你的大美人吧,本姑奶奶要回去睡一觉。”
“别睡觉,让浣碧给我炖个汤,一会儿回来喝。”
刘妙颜当然不会卖林臻面子,抬步就往自己院子里走:“你想的美,自己去说!老娘欠你的?”
慕容无舌站在垂花门外,素白拂尘垂在身侧。
他的目光扫过林臻额前未干的汗珠,尖细的嗓音在晨雾中格外清晰:“世子,陛下在御花园观鱼,邀请您一起去呢。”
“嗯,走吧。”
慕容嫣没什么特殊的事情是不会召见自己的,估计是听说了昨天国公之子被刺杀的事情吧。
皇宫里。
慕容无舌走着走着忽然凑近林臻,轻声说道:“世子可知,今儿早晨西华门送来了三具尸体?”
林臻脚步微顿。
“什么情况?”
“死掉的三人,都是龙骧营外出办事的士兵。”
奶奶的。
不就是没放顾韩式么。
至于又是刺杀芦德豪,又是刺杀龙骧营士兵的?
什么意思?拿别人来折磨我林臻?
刺杀我不成就暗杀龙骧营将士,这煊赫门也没比天道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