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吴敬梓嗤之以鼻:“文人无非求个名声,这首诗足以流传千古。”
“若真是抄袭,什么样的好处,只怕原作者都不会换。”
张莹莹也点头赞同,忍不住好奇地问道:“现在就看他如此自证清白了?”
……
见书生们望向林逸的眼神产生了质疑。
王灵璧胸有成竹地说道:“梁州谁不知洪老爷人脉广,说不准他就偷听了哪位先生的诗,拿来这里糊弄我等!”
洪老爷在梁州可是有名望的人,家中常有文人墨客来访,所以王灵璧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众书生对林逸的诗是否真出自他手,开始怀疑起来,纷纷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林逸淡定饮茶,然后不紧不慢地吟声: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
“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吟罢,他置茶盏于桌,不再理会王灵璧,只示意小二再添一碗粥。
书生们的视线在林逸与王灵璧之间游移,不多时,已有几人眼中闪过一丝领悟。
你说抄一首也就算了。
这抄两首……
而且首首都是足以千古留名的绝句……
谁信啊!
王灵璧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雅间。
张莹莹静静凝望着林逸,嘴角悄然泛起一抹笑意。
事实胜于雄辩,沉默有时比言辞更具力道。
这人,确实有趣。
吴敬梓则是一脸感伤。
沉默片刻,他忽然起身,对张莹莹说道:“我要亲自会会他。”
说完,他健步如飞,径直朝楼下走去。
客栈已是死寂,王灵璧面如土色。
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时,耳畔忽然传来一片恭敬的问候声:“见过吴老!”
“吴老?”王灵璧心头一震,正是那位梁州走出的书生,曾任兵部尚书的吴敬梓。
这位可是梁州士林的泰斗,即便是豪门贵族也难得一见。
今天竟会出现在这客栈之内!
王灵璧连忙上前,讨好道:“吴老,早闻您回梁州,小辈们一直想拜见……”
但下一刻,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吴敬梓只是对他微微颔首,便快步走到林逸面前。
“如此年纪便能作出千古绝句,实属难得啊!”吴敬梓赞叹道。
林逸起身拱手:“吴老谬赞。”
“眼下世道艰难,苦的是边关将士,‘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我不过借诗抒发心中感慨罢了。”
吴老再次讶然,不由叹道:“又是好诗!这是你新作的?不知老夫可有幸……”
林逸端茶笑道: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口茶,一绝句。
茶空,诗完。
霎时间!
客栈寂静得只剩下众人激动的呼吸声。
吴敬梓满面赞赏地望着林逸,似乎没想到这年轻人竟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如此千古绝句。
“可否赏光,与老夫一叙?”吴敬梓邀请道。
从众人对吴敬梓的态度,林逸不难看出,这老人显然在梁州有很高的地位。
虽然他一向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
与吴敬梓交好,对他在梁州的发展大有裨益。
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朋友多,敌人少。
“承蒙老先生抬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林逸笑道。
……
雅间内。
林逸对着张莹莹点头示意,随即目光转向吴敬梓。
吴敬梓笑了笑:“我看你才思敏捷,是专攻边塞诗,还是?”
林逸苦笑道:“家父乃边军出生,林某自幼在梁州边关长大。”
吴敬梓懂了,眼中流露出欣赏之色:“有你这般心性的小兄弟不多见。”
“老夫有意举荐你入京,去詹事府任职,不知可有志向?”
入京?
詹事府?
张莹莹愣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吴敬梓竟愿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子提供如此优渥的机会。
梁州的豪门贵族无不想借老爷子的关系,为自己或子孙谋得一个前程。
林逸笑着婉拒道:“多谢老先生抬爱,眼下小子志不在此。”
吴敬梓皱眉道:“为何?”
张莹莹在旁边插嘴道:“你可别不识抬举,多少人想要吴爷爷给个机会呢!”
林逸却只是淡淡一笑,旋即正色道:“梁州是我家乡,入京非我愿。”
“我目前只想在梁州,为家乡建设出一份力。”
张莹莹瞥了他一眼:“你手无缚鸡之力,能替梁州做什么?”
林逸自信一笑:“经商!”
“经商?”
吴敬梓眉头皱得更深,语气带了几分不悦:“小子,经商,未免太草率了吧?”
拒绝詹事府的机会,反而去做经商贱业,简直是自毁前程。
但看林逸坚持。
“既是你的选择,老夫不便干涉。若将来有难处,可来找我。”话虽如此,吴敬梓语气明显冷淡了许多。
见吴老爷子已无继续谈话的兴致,林逸适时告辞。
待他离去,吴敬梓转向张莹莹:“此人记住了。”
“这等钻钱眼里的小人,满身都是铜臭味,以后别再提他!”
因为吴敬梓的不悦,今日在客栈中的诗词风波并未在梁州掀起波澜。
……
离开酒楼后,小梅好奇问:“公子,你真的要去经商吗?”
林逸笑道:“那还有假?”
吴敬梓让他入京,他不是没有想过从政一途。
但奈何前世没有这方面经验,自己也不擅长政治斗争。
这要是入京去了,就相当于全部推倒重新开始。
如今乱世之象已经显现,不会留给他多少时间在政治中成长。
反倒是操起老本行,经商做生意,才是最有效也是最快的途径。
一切。
林逸在客栈雅间里,面对吴敬梓时想得非常清楚。
小梅好奇道:“那林少爷要做什么生意呀?”
林逸故作神秘道:“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