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枝焦身陷两难之境,一阵清澈而响亮的声音忽地响起,如同春风拂面,瞬间打断了周遭众人纷飞的思绪。
“绘阁院前,何以喧嚣至此?谷夫人,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来者眉宇间流露着星辰般的俊朗,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可逼视的英气,从其衣着打扮不难判断,应是阁院中的一位师长。
他见到谷夫人后,礼貌地拱了拱手,心中暗自思量:谷云铮作为大师班的学生,其母又是门主夫人,自己理应给予适当的关照。
此人正是蒲多令,他刚从阁院内走出,心情因收到一位家长的谢礼而颇为愉悦。
此刻见到何枝焦,便想趁机再卖对方一个人情。
“蒲先生,不过是孩子们之间的小打小闹,让您见笑了。”何枝焦与蒲多令曾有过数面之缘,此刻见到他,心中稍感安定。
“哦?是哪位同学如此不懂规矩,竟在阁院门前斗殴?莫非是想被逐出门墙吗?”蒲多令目光一凛,瞬间展现出阁院老师的威严,对在场的家长们朗声说道。
“蒲老师,您来得正好,这件事就交给您来处理吧。也让我瞧瞧,阁院的规矩究竟是如何的。”殷红月依旧保持着那份云淡风轻的姿态,她俯视着蒲多令,随意地摆弄着指甲,轻描淡写地说道。
蒲多令循声望去,先前出来时,他第一眼看到的是何枝焦,并未注意到殷红月的到来。此刻一见,心中不禁一震,暗自惊呼:“居然是她!”
他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真是糊涂啊!这种时候出来掺和什么?难怪阁院的其他几位老师都在门内闲聊,就是不出来呢!唉!真是一群老狐狸!”
尽管心中狂骂不止,但蒲多令却迅速转动心思,审视着场上的局势。
最终,他咬了咬牙,决定富贵险中求。
“谷夫人,令郎此事确实做得欠妥。我看不如这样,云铮,你认个错,诸位也给在下一点薄面,如何?”蒲多令露出和善的微笑,心中暗自盘算:只要谷云铮肯认错,自己再从中调和一下,事后再去谷家登门赔罪,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他对自己的这个高情商方案颇为满意,然而谷云铮却并未领情。
“蒲老师,连您也认为我错了?明明是他孙斩洪欺凌女同学,行事作风下……”谷云铮没想到连阁院的老师也认为自己错了,顿时更加激动起来。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何枝焦一个巴掌扇在了谷云铮的脸上。
她知道,不能让谷云铮继续说下去了。
今天这件事,他必须道歉。
哪怕现在让他受点委屈,等以后他会明白的。
看到何枝焦那决绝的眼神示意,护卫们再度逼近,意图迫使谷云铮屈服。
然而,他们未曾料到,这却激发了谷云铮内心深处最顽强的抗争。
他如同困兽般拼命挣扎,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臂上更是因此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他奋力一跃,远离了护卫的束缚,站在不远处,双眼赤红,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对着何枝焦嘶吼出声:
“爷爷临终前的遗言,您还记得吗?天道昭昭,正义不摇!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今日之事,我谷云铮无愧于心!若娘亲非要我道歉,那便当作从未生过我这个儿子!”
言罢,他毅然转身,决绝地奔离现场。
他深信,人间自有正道,爷爷的教诲不会错。
若连这份信念也错了,那世间还有什么值得他坚持?
何枝焦目睹着儿子的激烈反抗,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她猛然回想起谷老的死,以及他留下的遗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悲痛。
她意识到,孩子说得对,他今日并无过错,自己不能因此寒了他的心。
她环顾四周,目光掠过那些围观的家长,最终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暗卫将谷云梦也带走。
当场上只剩下她一人时,她缓缓走到孙斩洪面前,低头行礼,声音颤抖地赔礼道歉:
“斩洪同学,是谷云铮他缺乏教养,我未能管教好他。作为母亲,我代他向你赔礼道歉。这件事,我们谷家错了。”
说着,她拿出一枚阁戒,双手奉上。那阁戒上雕刻着一个小神将,纹路清晰,竟是三阶二墨二彩的珍稀之物!
无论其中藏着何物,单是这枚阁戒本身,便价值至少十万丹青石以上。
孙斩洪见到这枚阁戒,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然而,当他抬头看到殷红月那凌厉的目光时,脸色骤变,一把打掉了何枝焦手中的阁戒,厉声喝道:
“我要你这破阁戒何用?难道是打发乞丐吗?我只要谷云铮给我下跪道歉!否则,就让他从阁院滚出去!”
有母亲撑腰,孙斩洪此刻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他身为院长班的学生,在长空界几乎可以横着走!
何枝焦见到自己的道歉竟被一个小孩子如此轻视,内心愤怒难平。
然而,她不敢发作,只能无助地看向蒲多令和围观的群众。
但此刻,那些平日里与她热络攀谈的人,竟无一人上前解围。
她又看向殷红月,只见她依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眼中满是戏谑。
何枝焦心中一沉,但她知道,为了谷云铮的未来,她不能放弃。
“谷云铮对阁道痴迷已久,绘阁院是他唯一的机会。作为母亲,我不能让他的学业之路就此断绝。”想到这里,何枝焦缓缓起身,捡起那枚被打掉的阁戒,然后走到殷红月的坐骑前方,毅然跪了下去。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孙夫人高抬贵手。我替云铮给您道歉了。”说出这话时,何枝焦的声音颤抖得几乎无法自持。她已经多年未曾受过如此屈辱。
然而,殷红月却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谷夫人,这事情跟我说可没用啊。正主可不是我。”
此刻的何枝焦已经目光呆滞,仿佛行尸走肉一般。
她拖着僵硬的身躯,再次向孙斩洪下跪道歉,并奉上了一枚更加贵重的阁戒。
“小洪,还不快将你谷姨娘扶起来,我平时怎么教你的,要知书达理,在外不可失了礼数。”见到孙斩洪在那里犹豫,殷红月直接轻喝一声。
孙斩洪被殷红月的这一喝吓得一哆嗦,连忙收起那枚闪耀着诱人光芒的阁戒,伸手将何枝焦扶了起来。
被扶起后的何枝焦仿佛失去了灵魂,双臂微垂,脚步沉重地走出了人群。
而围观的人群也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着她那落寞的背影渐渐远去。
随着人群的逐渐疏散,蒲多令试图上前巴结殷红月,以期能在她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然而,殷红月却仿佛完全未将他放在眼里,径直带着孙斩洪离开了现场,只留下蒲多令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再加上他之前得罪了何枝焦,此刻的他,真是里外不是人,心情顿时变得极差。
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腰上别着白色身份令牌的少年正站在招生告示前,似乎还在打量着自己。
蒲多令心中怒火中烧,立刻上前,毫不客气地驱赶道:“你个蝼蚁看什么看!阁院是你这种人能来的地方吗?赶紧滚!防月司真是的,非要在绿月后搞什么开放日,长空界什么时候成垃圾场了!”
随着蒲多令的呵斥,其余家长也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乞丐。
这白身少年自然正是司殒,他深深看了眼蒲多令后转身离开。
临走时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在蒲多令在和几位家长攀谈时,施展了仅剩最后一次的流涎之眼。
可惜,因为对方实力超出自己一个大境界,没有成功。
司殒目睹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包括阁院的做派以及学生家长的种种嘴脸,内心充满了鄙夷。
这是什么狗屁阁院!趋炎附势,颠倒黑白,老子有钱都不来!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古正檐那个老头很有气魄,越想越觉得顺眼。
自己身为受过正统教育的土木好青年,身怀盖楼的专业技能,知晓各种材料的技术参数,还手握天工眼系统。
居然还想着投到绘阁院这帮腌臜之人的门下,这难道是我想要的破剧本吗!
滚开!
老子要当天下第一野阁师!
要把这天捅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