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从荒草里露出脑袋,一眼就同锦荣嬷嬷那犀利的眼神碰了个正着儿。
“是六小姐。”锦荣嬷嬷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话,回头看了一眼后边跟随的两个小厮,“去,看看外边的是谁!”
其中一个精瘦的小厮三步并作两步,一个箭步就跨上了那块大石头,朝院墙外看了一眼,回禀道:“嬷嬷,外面是一个男子。”
锦荣嬷嬷冷笑一声,对小厮命令道:“去请那位哥儿进来。”
洛云蕖已经感到不妙,马上不顾疼痛起身拦住小厮去路:“做什么?”
锦荣嬷嬷“哼”了一声:“到底是秦楼出身的人,这才来几天,就急不可耐的私会外男,这下人赃并获,看你还怎么狡辩。带走——”
话毕,小厮就拎起来挣扎的洛云蕖一路抓到了花厅。
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就奇了。
连老夫人都惊动了,老夫人小脚蹒跚的被人扶到花厅,困倦的打了个呵欠:“什么事,大中午的不睡,请我来这边做什么呢?”
大夫人在首席那坐着,闻言起身过来搀扶:“惊动您实在抱歉的很,可是,婆母,这是管护子女教养的大事,儿媳也不敢擅专,只得请您前来了。”
说着,一边使眼色给锦荣嬷嬷,锦荣嬷嬷便叫人将绑了的洛云蕖带来。
老夫人一看,不禁生气:“这是做什么?干嘛捆蕖儿。”
大夫人装作头疼的样子,说:“您还不知道吧?她趁家里午休的时候外出私会陌生男人,坏了规矩,故而……”
老夫人不听大夫人的解释,只问洛云蕖:“她说的是真的?”
洛云蕖摇头:“自然不是真的,但大夫人一定要这么说,我也不敢忤逆她,任由她说了。”
大夫人听了不由得一恼:“怎么,我还冤枉你不成?”
老夫人问:“那你是去做什么?”
洛云蕖道:“我只是想看书,家里没有适合我读的书,因此才去外面买几本书。”
老夫人点头,二夫人在一旁插嘴道:“多大点的小孩,多大点事儿,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咱们家也不主张女子读书,但喜欢也不是什么大错。”
洛云蕖看向二夫人,她发现,二夫人无论如何,就喜欢和大夫人唱反调。
“一个贱婢,我说话也有你说话的份儿?怪不得没规矩的越来越多,敢情是你在这里带头挑事儿坏规矩!”大夫人愈发恼恨,恨得咬牙切齿,只恨压不住二夫人。
老夫人略一沉吟,对大夫人说:“若是坏了规矩,自然该罚要罚尽管罚,可是若不搞清楚事实真相就责罚,恐怕也难服众,你说是不是?”
大夫人说道:“婆母,锦荣嬷嬷和两个家丁亲自抓到的,难不成还能有假?”
洛云蕖突然问大夫人:“那么偏僻的院落,请问锦荣嬷嬷和家丁为何大中午偏偏要去那样的地方,是故意盯梢我,还是有什么私情非要去那死了人的春融苑呢?”
大家听了都是一惊,锦荣嬷嬷大惊,赶忙上前制止道:“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瞎说什么,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老夫人皱眉,看向锦荣嬷嬷:“嗯?”
锦荣嬷嬷收敛起来,颇为委屈的撇嘴:“老夫人,这孩子……属实太没教养了,她……诬陷我。”
“那你倒是说说,你去那里做什么?”老夫人接过兰香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放在了桌边。
锦荣嬷嬷有点慌,只说:“我打那里路过,看到六小姐进了春融苑,谁都知道那里面不干净,就是做了法事也没用,我想的她一个小孩子,万一被什么冲撞了可是不好,本来想提醒的,因此才跟了进去,没想到就这么巧的撞到了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洛云蕖问:“那块大石头是你让人堵上的?”
“什么大石头?那不好端端的就在那里?”锦荣嬷嬷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
洛云蕖忽然明白:要么她说谎,要么挪动石头的另有其人。
洛云蕖和老夫人说道:“祖母,如果您不信我说的话,可以派人去问一问黄金屋书坊的店小二,看我是不是去他那里买了书。”
锦荣嬷嬷满不在乎抱怨一声:“买不买有什么要紧的?说不定是私会外男的借口罢了,谁知道呢?”
大夫人问尤管家:“那个男的呢?怎么还不绑来见?老爷呢?为什么还不来?”
尤管家刚到,就是为了禀报这件事:“老爷正在前院会客,晚点到。”
大夫人惊疑:“会客?大中午的有什么客人?”
尤管家回:“老爷没说,只让等他。”
大夫人一脸不悦,但也不便发作,看向老夫人:“婆母,您可得做主,万万不能偏袒,孩子们都是有一学一,今儿放过了,明儿免不了别的孩子又被教坏,须知一锅汤坏都是因为一块肉啊!”
老夫人不悦:“你是在教我做人了?”
大夫人语塞:“不敢。”
“不急,那就等玄止来吧。”老夫人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继续喝茶。
这时,二夫人凑到老夫人身旁,小声说:“云蕖这孩子现今身子弱,地面又那么凉,不如给个蒲团的好,伤了身子落下病根,委实不好。”
老夫人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二夫人便理直气壮叫人拿了蒲团来,让洛云蕖跪的软和点。她再看看大夫人,对方正一脸怒容盯着自己,憋了老大的火儿就等着待会儿一起发作,二夫人嘴角微微上扬,颇为挑衅的瞟了一眼坐在了下座。
不一会儿,就有家丁在外喊:“老爷来了!”
宋玄止刚一进门,大夫人就走了过去,刚要说什么,就被宋玄止伸手制止了。
“这是做什么?”他看了一眼地上绑着的洛云蕖,又看了看大夫人,“让人松了。”
大夫人不免气结:“老爷,你知道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事就松绑?!”
宋玄止径直走到母亲身旁作揖:“母亲。”
“听说你在会见客人。”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儿子。
宋玄止:“是这样的,刚才家丁去外面抓人,没承想,原来是蘸乔州观察使辛大人的儿子,因此儿子在前院与他攀谈了一会儿。”
“哦。”老夫人看了一眼洛云蕖,显得意味深长。
接着,宋玄止便骂起来:“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叫人去抓的?搞得辛公子灰头土脸,咱们宋家的脸面都叫人丢尽了!是谁这么不长眼?”
锦荣嬷嬷一脸煞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是……奴才……叫人去抓的。”
宋玄止看向锦荣嬷嬷,脸色冰冷:“是你?私会外男这么大的一顶帽子你也敢往人家头上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