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这匠人此话落下的瞬间,秦怜香顿觉不对,伸手就去扣他下颔。
但到底还是晚了,匠人身子诡异地抽搐两下,脸朝一侧歪去,绝了生息。
一名亲卫快速上前掰过他脸,一丝乌血顺着唇瓣溢出,他脸色难看回禀,“将军,此人已服毒自尽。”
秦怜香深吸了口气,松开扣着他下颔的手,起身将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冷声道:“算他死的快。”
不然落到她手里,她没准真要学姜怀之说的那样点盏美人灯。
“去查,这人近日都和谁接触过,从前到过哪些地方。”秦怜香吩咐道。
一旁亲卫领命退下。
姜绵绵看到死人了,抿着唇没有上前。直到看见秦怜香沉着脸冒雨想走,她方才撑伞上前,替她遮住越来越密的雨。
头顶雨势突然被隔绝,秦怜香下意识侧身看去,见到是努力踮脚给自己打伞的姜绵绵,顿时脸上带笑,伸手揉了揉她脸蛋,“这么大雨怎么过来了,不怕冻着?”
姜绵绵摇头,另一只手忽然伸过来,摊开,白嫩掌心里静静躺着颗印着小白兔的奶糖,“秦姐姐要吃糖吗?”
秦怜香定定盯着那颗糖看了一会,忽然勾唇,慢条斯理剥开糖纸,却没有自己吃,而是喂到姜绵绵唇边,“这糖太甜,也就你和你三哥爱吃。”
姜绵绵乖乖张嘴衔过,一双清澈的杏眸像小鹿眼睛望着秦怜香。
这么一会功夫,秦姐姐心情好像好了许多。
秦怜香看出姜绵绵眸中担忧,笑着接过她手里雨伞,另一只手牵过她,“走吧,去找你三哥,看看他那的人审的怎么样了。”
姜绵绵腮帮子鼓起一块,点头。
两人过去的时候就听得那处小院七嘴八舌的热闹的紧,大都是妇人的求情声。
秦怜香听到声响,唇角冷冷一勾,抬脚就把门踹开。
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正扒着姜怀之衣摆求情要他放她们出去的妇人怯怯地收回手,跪坐在旁边,垂头不敢看她。
秦怜香没和她们废话,方才那匠人临死前还摆了自己一道着实让她不悦,这会扫了眼屋里众人,开口便问哪位是那匠人的夫人。
角落里一个面容白净的妇人抱着怀里女儿小心翼翼抬起头,“禀将军,正是民妇。”
秦怜香看了她一眼,再看向姜怀之,“将她和孩子留下,其他人都放了吧。”
姜怀之一听就知道她那有了结果,点头让侍卫放人。
听到自己可以走了,房间里众人皆是高兴不已,纷纷起身离去。
半刻钟内房间里的人就走的干干净净,只剩下那妇人和她怀里年幼的孩子。
秦怜香没有多说,叫亲卫把那匠人尸身抬进来。
看到盖着白布的担架被抬进来,妇人先是一愣,继而像是意识到什么,颤巍巍地上前揭开白布,待看清面容后捂嘴惊叫,眸子被吓得瞪圆。
姜怀之早就差人带走她女儿,免得孩子年岁太小,被这一幕吓到。
瞧着那妇人被吓的说不出话,跌坐在地上无声流泪的模样,秦怜香开口道:“他盗窃军中机密传递给旁人,被我发现后自己服毒自尽。”
秦怜香嗓音平缓,并非胁迫,反倒像是在和她平等交谈。
“我事先已经查过你们一家,你平日只在家中操持,并无谋生手段,你们一家三口都是靠他的收入来维持温饱。”
“如今他既已抛下你们母女二人为他口中那位主上死而后已,想来是没把你和你女儿的生死放在心上的。”
妇人垂头哭了一阵已经缓过神,这会抬起脸,木木地看着秦怜香,“将军想如何,杀了民妇吗?”
秦怜香摇头,抛着手里金锭把玩,“我不杀无辜之人。”
“我留你下来就是想知道他平日里可有和谁交往过密,毕竟他盗窃的军中机密可是事关青州城内数万百姓和将士的生死。”
“陈夫人,你夫君罔顾青州众人生死,是青州的罪人。但是你和你女儿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陈夫人怔怔望着眼前模样妍丽的女子,好一会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秦怜香勾了勾唇,她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好在眼前这人看着不蠢。
她将手中抛玩的金锭递上,“拿去吧,够维持你和你女儿的生计了。”
陈夫人接过沉甸甸的金锭,咬着下唇看向那已死的匠人,沉默几息后说道:“我和他往日感情并不算好,说话也少,但他在家中有一间小书房,从不许任何人进去。”
“有一次欢儿不小心进去打碎了一件摆件,惹的他大怒,我同他大吵一架。”陈夫人说到这里顿了顿,声音不由自主低下来,“那是他第一次和我动手,打了我一巴掌,并指着我威胁若是再放人进去那间书房就要休了我。”
秦怜香听到这里啧了声,嫌弃地看了眼那匠人尸身,还是个家暴的人渣呢。
陈夫人苦笑一声,掖了掖眼角泪痕,“将军若是想查什么,就让人去他那间书房吧,就是钥匙民妇不知他藏在哪里。”
秦怜香当即招了几个亲卫过来,吩咐他们即刻快马加鞭赶往那匠人家中。
“有没有钥匙都无妨,大不了把门拆了。”秦怜香耸肩道。
那匠人家就在青州城内,离这里并不远,不过一炷香功夫,几名亲卫就赶了回来,带了一个匣子回来。
“将军,我们在他书房暗格里发现这个。”
秦怜香闻声将眉一挑,呦,还有暗格呢。
她伸手接过匣子,里面躺着厚厚一沓书信,信件里字符诡异,根本无法连通成完整的一句话。
秦怜香一眼就瞧出是密语,她索性把匣子里书信全部倒出来,招呼姜怀之过来和她一块看。
姜怀之嘴里正咬着一块姜绵绵递去的糖果,见她招呼就走了过去。
亲卫把那位陈夫人带下去暂时安置起来。
房间里,两人对着一摊杂乱无章的信件发愁。
“这写的是什么狗屁东西,我试了好几种军中常用加密手段,都破解不出来,还有这文字,这是大齐文字吗?”秦怜香率先绷不住了,闷闷一砸桌子,激的几页信纸颤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