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宽问道:“志明啊,你看小翠身上这么多毛病,这可怎么得了呢?”
“大爷,您不用担心!谁让咱们关系好呢?这病就是再难治,我也想办法帮小翠治好。不过给小翠治病可是有点儿麻烦……”
一听涂志明说有点麻烦,董大爷着了慌,连连保证道:
“志明你放心,我就这一个闺女,只要能给她治好病,让我干啥我干啥,砸锅卖铁我也豁得出去。”
涂志明说:“那倒是不用,不过你得让小翠在家里住上一个月,这一个月好吃好喝的供上点儿!然后我这边再给她拿治病的药,双管齐下,准能给她治好。”
一听能治好,老两口连带秀芝齐齐松了口气。
董大娘问道:“王大拿的药是五毛钱一副!志明你这药是多少钱?”
涂志明本想说不要钱,但他一转念改了口。
“钱欺人,事压人,理服人。”
董大娘这么问了,如果说不收钱,白白惹人相轻。
收了钱,日后找机会还了,既能赢几分尊重,还能落个好。
于是他笑着道:“我这药比王大拿的药厉害,能同时治两种病,要是卖给外人咋的也得两块钱一副药。
给小翠用就收个成本价吧,一块五一副药,您看行吗?”
“行啊!”董大娘立马答应,“你别亏了就行!”
第二天早上,秀芝用干辣椒炒田鼠。
在秀芝的极力推荐下,涂志明尝试了几块儿。
味道还真不赖,口感细腻像鸡肉,味道有点儿像鸭子肉,要不然能当成鸭子卖么!
吃过早饭,来接媳妇的林峰没接到,跑到涂志明这里花了四块五毛钱拿了三副汤药。
涂志明看林峰小心翼翼捧着药,还把露出报纸缝的一块陈皮塞了进去,心中不由得好笑。
同样的药,免费的不要花钱的要,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 ……
牧马的哨子响起,涂志明家里没什么事儿,和秀芝打了个招呼,骑上大红马跟着队伍草原牧马。
衰草连绵,天高云远。
纵马奔驰,心里面真叫一个痛快。
跑了一会儿,放慢了速度。
贾老六从后面跟了上来,看周边无人,便对他说道:
“志明,有个事儿想和你说说。”
涂志明笑着道:“六哥,你咋学会客气了呢?有啥事儿尽管说。”
贾老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找你是想和你商量一下。
上回你借给我的钱,我现手头有了,能还你了。
可那个粮票……你那十斤粮票是细粮的粮票,我手里实在凑不上啊。
能不能我拿苞米面儿直接还你?按黑市的价格,我给你一百斤苞米面行不?”
贾老六是真舍不得,这一百斤他是咬着牙说出来了。
涂志明借给他的十斤粮票,被他换了五十斤苞米面。
这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拿一百斤的苞米面来还。
要是不心疼,那就怪了。
这年头粮食是凭票供应的,买粮食还得除了花钱之外,还得用票。
没票就买不了粮食,所以票往往比钱要金贵。
粮票直接可以换东西,比钱还好使。
黑市上用细粮换粗粮价格是一比五,粗粮换细粮价格是十比一。
看着贾老六那牙疼的模样,涂志明笑着道:“凑不上就别急着还呗,我家里眼下也不缺吃的。你每年不是种小麦吗?你明年夏天还我十斤面粉得了。”
“那多不好啊,哪有粮食债欠一年的道理呢?”
贾老六说完就后悔了,要不是涂志明在旁边,他都想抽自己两个嘴巴。没那个能耐,装什么能耐梗。
好在涂志明还是拒绝了。
“欠别人当然不好欠一年了,欠我可以。
一个是咱哥们感情好,我信得着你。
另一个是这粮票我眼下用不着,明年夏天还刚刚好。
行了六哥,这事儿咱就这么说定了,明年夏天你还我十斤白面就行。”
贾老六呲起了黄板牙,“那行,我明年一定把麦子伺候好了,到夏收的时候,给你十斤最好的白面!”
贮草之后,放牧就不用打草了,这时候放牧相对要轻松得多。
到了地方,马群四散吃草,一帮大老爷们凑到一起闲聊。
海生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副纸牌来,这牌不是扑克牌,而是麻将纸牌。
官方叫法是“无声麻将”,老百姓管这叫“看牌”。
这牌窄窄的,中间用黑红色彩绘着水浒一百单八将,上下印着条饼万。玩法和麻将基本一致。
“玩不玩?”海生问道。
“你还有这好东西呢?”陈春来立即凑了上去。
“上回供销社里偷着买的。”
他对周围几个说道:“谁也不许告诉我爹!”
想了一下补充道:“也不准告诉我媳妇儿!”
众人全都笑了起来,“自从你媳妇怀了孩子,你小子在家里的地位又下降了啊!”
海生把羊皮袄往地上一铺,他那羊皮袄上破了个洞,虽说已经缝好了,可海生对它的喜爱却大不如前了。
以前,羊皮袄上沾上几根草叶子,海生都要摘半天,现在直接铺在地上,他也不觉得心疼。
“志明哥,你玩不玩牌?”海生开口问道。
涂志明对玩牌的兴趣不大,属于那种可玩可不玩的类型。
看着一群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他才懒得招人烦呢。
“你们玩吧,我在旁边看看热闹就好!”
海生又问:“志明哥不玩,你们谁想玩?”
宋老三立刻举手:“我玩!”
贾老六也赶紧说道:“算我一个,看到这玩意儿我就手痒!”
最后,陈春来、海生、宋老三、贾老六四人凑成了一个牌局。
涂志明在旁边瞅了一会儿,觉着没啥意思,就颠儿到一边,寻了个有太阳的山坡,找了个没风的地方,躺着看小人书去了。
要说这时候的小人书,那可真是一绝!对话简洁明了,画面精美生动,让人看得津津有味,回味无穷。
他看的是一本《渡江侦察记》,讲的是解放军侦察兵巧妙地渡过长江,深入敌区侦察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相当精彩。
正看得带劲呢,郭谝子也颠儿了过来,枕着胳膊在他旁边一躺。
“咋不看热闹了?”涂志明撂下小人书,好奇地问。
“瞅你一个人闷得慌,过来陪你待会儿!你好像不咋喜欢看打牌啊!”
“这牌也没个彩头,没啥意思!”涂志明撇撇嘴说。
郭谝子扭头看着他说:“没彩头叫图个乐呵,有彩头可就成了见钱眼开了。
随便耍耍,高兴就行,要是设了赌注,赢了当然高兴,输了可就憋屈了,多伤和气啊。”
涂志明笑着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日子过的这么苦,总得找点乐子排解一下。
没事打几把牌,就算设个彩头,输赢也就三毛两毛的,谁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