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魏云是被许元洲气晕的,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云荷还在跟许元洲哭诉,面对田魏云的昏倒,云荷的哭哭啼啼,他一时也提不上气,只觉得头晕目眩昏了过去。
许牧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情绪波动太大引起的血压急剧变化,导致颅内压增高而造成的昏厥。让他们家属不要刺激到病人,以免造成进一步的伤害诱发其他病症。
许元洲也在隔壁病房躺着,这一次云荷没有来,云梦瑶站在田魏云病房中对许牧说道:“哥,我来照顾奶奶,叔叔那边还是你去照顾吧!”
许牧看了她一眼,他低着头对她道谢:“谢谢你!”
云梦瑶惊喜的看着他,眸子里全是欢愉,这像是他俩拉近关系的征兆,她连忙说道:“奶奶平时对我很好,这个时候我也应该过来照顾她的。”
许牧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低眉顺目的女孩,忽然觉得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他站起身,打算去许元洲的病房看看他,云梦瑶忽然叫住他,“许牧。”
“嗯。”他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她。
“不论叔叔和我妈未来怎么打算,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在你任何需要我的时候。”女孩站在病床前朝他露出一个美丽的微笑。
那大概是这几年里许牧第一次认真的去看眼前这个女孩,她的确比初见时候长得更为漂亮,是那种人见人爱的类型。他淡淡的回了一句:“快二十了,可以找男朋友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但女孩却仿佛没听懂一般,低头羞涩的说:“我可以找你当我的男朋友吗?”
许牧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炸出了她的真实想法,他转过身十分认真的对她说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并且将来还会发展成夫妻。”
“许牧,人生没有绝对的。”云梦瑶仿佛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她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叔叔从一开始也以为会跟我妈妈白头偕老的,但是今天闹成这样,他们往后能不能在一起还是个未知数。所以你看,没有绝对肯定答案,你不用着急回答我,我可以等,等到你开口的那天。”
许牧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执拗的女孩,他锁了锁眉,不再与她纠缠这件事情,时间久了她自然而然会知难而退。如此想着他抬起步子往许元洲病房走去,期间他给杜童可打了电话无人接听,于是他发了信息过去:“可可,我在医院,等这边情况好一些我就过来陪你。”
她的信息也很快回过来:“在哪家医院?”
许牧见她回消息,立刻发了位置给她。
等杜童可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许元洲和田魏云都醒来了。
许牧看着站在杜童可身边的贺文韶,疑惑的问:“这位是?”
“我是可可的爸爸!”贺文韶露出职业般的笑容,他提着营养品进了田魏云的病房,笑着说:“冒昧前来,问老太太康健。”
“哦,可可爸爸?请坐请坐。”田魏云看着眼前这名西装革履的男人,眼睛亮了亮,立即示意许牧去倒茶,云梦瑶站在一旁愣愣的,一时竟也没能回过神来。杜童可这段时间从哪里找来的爸爸?
贺文韶坐在病床前陪着田魏云说话,杜童可就站在一旁,那双红肿的眼睛让田魏云看着心疼,她招招手示意杜童可过去,她拉着她的手坐在床上,说道:“可可,是咱们家对不住你,伤了你的心,奶奶已经训斥过许牧的爸爸,是他没有礼数,让你受委屈了。”
杜童可垂着眸,说道:“因祸得福,让我知道自己亲生爸爸是谁。”
田魏云抚了抚她的脸,这孩子真是太令人心疼了。
贺文韶将自己的名片送到田魏云手上,田魏云一看竟然是靖云律师行的金牌律师贺文韶,她朝着贺文韶点头颔首。
“老太太也是有名气的夫人,难听的话贺某就不说了。杜童可是我的亲生女儿,谁要是欺负她就是跟我贺文韶过不去。北林许家也是您先生许绰积攒下来的家业,若非您在枫林茶厂的功劳,许家哪有今天?”贺文韶说道。
“是是是。”田魏云点头,说起这个事情却让她面上无光,别看现在的许家还算风光,但因为许元洲这些年的挥霍无度,工程亏了不少,家底早不如从前。“今日,的确是我们许家委屈了可可。”
贺文韶要的就是这句话,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杜童可说:“既然老太太都这么说了,我和可可就告辞了。”
田魏云一怔,没想到对方只是为了今日的事情来给杜童可讨个说法,脸上多少是有些挂不住。
贺文韶站在屋里,拉着杜童可的手对田魏云和许牧说道:“我贺文韶的女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了的!”
杜童可站在他的身边,这种被父亲保护的感觉让她充满力量,心里缺失的那些自信瞬间就被填满,她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瞬间觉得他才是世上最帅的男人。
原来被父亲保护的感觉,这么温暖。
田魏云看着眼前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不做多言。许牧想要开口说什么,被田魏云拉住,她面上的是一脸和善的笑容,一如当初在枫林见到的老太太模样,她说:“孩子们自己谈恋爱,我们当家长的只能给予意见,不能为他们做决定。贺先生也只管放心,我们家许牧是个守礼的好孩子,尽管父亲比较混账,但他是我带大的孩子,不会让可可受欺负。”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您也只管放心,我择婿的标准也很高,一般人入不了我贺文韶的眼。”贺文韶面上笑着,眼底却全是凌厉之色,“既然老太太身体无恙,我就带我闺女告辞了。”
田魏云点头,让许牧去送客。
三人离开后,云梦瑶站在病房里低声嘀咕:“这个人也太张狂了些,随随便便冒出来个人就说是杜童可的父亲,闹着玩呢?”
田魏云靠坐在病床上,目光落在这个看上去乖巧懂事的女孩身上,她说道:“今日是谁跟许元洲说起杜童可的家世?”
云梦瑶愣了一下,没想到田魏云会忽然朝自己发问,她连忙说:“是叔叔自己去查的呀。”
“哦?”田魏云冷笑了一声,按许元洲那个榆木脑袋,绝不可能想到去调查杜童可。他要是那么谨慎小心的人,不可能会把云荷那种女人带回家。
她按了按疼痛的太阳穴,想到云荷在自己面前尖声控诉的样子,今日的闹剧已经是这十几年来最荒唐的事情了,即使是当年杨琴和许元洲离婚,也只是平静的分开,没有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
许牧送贺文韶和杜童可到了停车场,贺文韶让杜童可上车,许牧站在车边叫住杜童可:“对不起,可可,这次到北林让你受委屈了。”
杜童可站定步子,她看了一眼贺文韶,眸光微闪仿佛在说:我可不可以跟他单独谈谈。贺文韶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子有什么好?连你都保护不了?喜欢他做什么?”
许牧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没用,许元洲对她已经造成了伤害,而他的确没有保护好她。
即使被怨怼,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不想因此失去杜童可。
杜童可走到许牧身边,她的目光柔和,说道:“我没事了,有我爸给我撑腰,以后没人敢欺负我的。”
“对不起,许元洲从来都是那样,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他想去拉她的手,杜童可却退了一步,她微微一笑,说道:“许牧,我们都没错,但是我想……”
她停了停,说道:“我想我俩都给对方一点空间,好好的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许牧胸膛一空,他往前了一步,看着她的脸急切的说:“我不需要考虑……”
“许牧。”杜童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但是和你谈恋爱我没把这件事分开过。可是今天我想,我和你都需要冷静一下,想一想我们究竟适不适合走下去。”
许牧站在那里,他的脸色发白,嘴唇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看着她眼睛,他的心是从没有过的慌乱和害怕,他伸手拉住她的手,避开她所说的话题,执拗的说着:“你需要冷静,我可以给你空间,多久我都等你,但是,不要不理我,好吗?”
杜童可听他说出这样的话,看着眼前的男孩受挫般的低着头,她的心里十分难受,眼眶有些酸涩,面对优异的许牧,她头一次有了自卑的感觉,那是即使有贺文韶撑腰也无法挺直腰板的自卑。
“好。”她闷闷的回答他,从他手里抽出手来,眼睛也不敢再看他,她又说:“我该回武阳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她说完甚至不敢看他,转身快步走到车边躲上车。
许牧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贺文韶冷睨着他的眼神,他的心中一片冰凉。手心里还有女孩的余温,可那个他喜爱的姑娘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的身边。
他不能忍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如此无助的感觉,那么熟悉,又仿佛十分遥远,眼眶里有滚烫的东西流出来,他站在昏暗的地下室,擦去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