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天起,四处游医,行踪不定的【巫婆】罕见地暂时驻留在了小镇之上,深居简出,甚少露面。】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连面对希格雯关心的询问,【巫婆】也是三缄其口,只是以研究全新的疑难杂症简单搪塞。】
于是,希格雯同她的老师一起暂时定居在了这个无名的小镇。幸运的是,小护士希格雯也在此遇到了愿意接受她的治疗的第一位“病人”——村镇里的一个小女孩。
在那个人类敌视忌惮美露莘的年代,对美露莘表达善意无疑是不合群的行为。出于对于美露莘的喜爱,小女孩并没有什么人类朋友。因此,偶然间和外出采药的希格雯相遇的小女孩,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小护士的“病人”和朋友。
“诊断完毕,今天的你也十分健康。”希格雯柔柔地微笑着,将听诊器从小女孩的胸口收回,完成了例行的“健康检查”。
“哇……谢谢你,美露莘医生。”身穿粉色连衣裙的小女孩坐在充当看诊位的高木凳上,向着希格雯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发卡上的雏菊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希格雯和小女孩相视一眼,两人不由得默契地一同欢笑了起来。这样的医生和病人的游戏,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但两人却从来不感到腻烦。她们都知道的是,一段纯粹的友谊,正在她们之间缓缓搭建,生根发芽。
……
黄昏又一次席卷天地,昭告着黑夜将近。太阳的光芒由炽烈内敛,逐渐地转向柔和和细腻,柔软的金红色余晖铺满在凉亭之上,同时为一旁大树上饱满的泡泡橘涂抹上一层更加诱人的色泽。
“希格雯,我要先回去咯,明天见!”女孩儿向着希格雯欢快地挥了挥手,随即一蹦一跳地向着田间小路的尽头远去,就如同一只欢乐的粉色精灵。
和她的小病人道别,希格雯也迈着轻松的步伐向着住处走去,两只可爱的小耳朵一摇一晃,迫不及待地想要写信把认识的新朋友的喜悦和沐风分享。
明天,依旧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这样想着,希格雯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小手撑着脸蛋放下了羽毛笔,含了一块甜香的黄油饼干,将给她沐风哥哥的信投进了附近的邮箱。随即,小护士缩进了温暖的被窝,带着一抹可爱的微笑沉沉睡去。
然而,命运总是让美好的希望事与愿违。一场夏季突如其来的传染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村镇,身娇体弱的小女孩首当其冲地染上了急病,病倒的女孩儿卧床不起,病情也是日益加重,危在旦夕。
作为唯一能及时赶来的医生,希格雯却被女孩儿的父母粗暴地拦在了门外。
“走开,美露莘都不可信!”
高大的男人朝着匆匆赶来的希格雯愤怒地大声驱赶,狰狞的表情仿佛站在门口的不是想要治疗女孩的可爱医生,而是一个青面獠牙的索命恶魔。
希格雯略带祈求的目光越过了警戒的男人,向着女孩儿的母亲投去一个满怀希望和真诚的注视,期望这位母亲能够给予她一个治疗朋友的机会。
然而,回应她的依旧是充满怀疑和戒备的目光。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木门在希格雯面前狠狠地关上,徒留下呆愣的小护士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漂亮的红宝石眼睛里蓄满了惊愕和委屈,甚至连肩上的药箱什么时候滑落在地都没有察觉。
就因为我不是人类,连好朋友都救不了了吗……
希格雯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住所,无可奈何地找到了她的老师,向着这位医术精湛的【巫婆】求助。
“哼……即使自己的女儿病情如此严重,也要把你拒之门外吗……这帮顽固的家伙……”
略显昏暗的房间内,【巫婆】戴着厚厚的口罩,身形略微有些佝偻地端坐在中央的木椅上,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她的嘴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但随即又化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唉……人心里的成见,也是我始终无法治好的一种病啊……”
看着希格雯充满希冀的目光,【巫婆】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落寞和无奈,她摇了摇头,自嘲一笑,说道:“可惜……我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赶过去啦……”
“真是一个可笑的老巫婆啊……妄想着拯救全枫丹的人,到头来……呵,却连眼前的病人都无法挽救。
希格雯满怀着担忧和疑惑地抬起头,记忆中,老师始终是一个强大而又智慧的形象,坚强得不像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鲜少露出如此虚弱而又无力的一面。
怀着满腹疑问,希格雯不由得用充满忧虑和关心的语气发问道:“老师,您到底……”
【巫婆】再一次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目光深邃地注视着房间里跳跃的烛光:“我发现了一种怪病,一种全枫丹人都可能患有的一种怪病。
“没有目击者,没有证据,不会有人相信我这个老婆子的胡言乱语。”
“我只能拿自己作为实验对象,来寻找可能的治疗方法。”
“但到头来,我似乎撞上了一条死路,还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么个样子……”
【巫婆】注视着自己干瘪无力的双手,嘴角翻起混浊的老眼中透露着苍白的无力和一丝丝的绝望。
希格雯心疼地上前一步,拉住了【巫婆】瘦骨嶙峋的手,漂亮的红宝石眼睛里闪烁着坚定地光芒“老师,别灰心,那我就先治好老师,然后再请老师去治好她!”
【巫婆】失笑,她摇了摇头,换上了一种轻松的语调:“不必了,希格雯。我很了解自己的状况,你帮不了什么……”
“可是,老师您……”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巫婆】微笑着打断了希格雯担忧的话语。
“一名医生最大的职责,就是治好自己能治好的病。”
“我……我明白了……”希格雯不甘而又无奈地缓缓垂下了小脑袋,小小的耳朵无力地垂下,小手紧握,而后又无奈地松开。
“可是……他们根本不信任我……”
小小的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种族的鸿沟犹如天堑一般令人无力和绝望,它就这么蛮横地横亘在医生和病人之间,断绝了一切的信任和理解。
【巫婆】沉默了片刻,微微咳嗽了两声,随即轻声开口道:“说起来,那个女孩是你的第一位病人,你真的很想治好她,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