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千逢看到来人,冷声道:“白日在宫中,我同爹爹说过晚着时辰回府,现下天色已晚,若家中人没等到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外头的天色,再怎么都是巳时之后,叶家人定发现她还没有回府。
徐锲信步朝着宋千逢而来,带着些水汽,清香扑面,是才沐浴过。
他抬手,拿着的是桂花酥,色泽金黄,上面点缀着翠绿,散发着淡淡桂花的清香,温声道:“尝尝看还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徐锲!”
被唤大名的人眸色微暗,淡漠开口道:“我已派人送消息回安平伯府,说盛阳***同你相见恨晚,特命你留于盛阳宫中相伴。”
宋千逢闻言错愕。
徐锲薄唇张阖,“你逃不掉的。”
语气很轻,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如同在漫不经心地问过一句,今夜吃什么,可落在耳边却像是凌迟。
宋千逢怔住。
徐锲朝她再度抬手,眼若星璨笑着,遮不住的浓情蜜意流露而出,勾唇道:“尝尝。”
宋千逢翻手打翻,桂花酥跳着落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酥皮掉落一地,馅心砸得变形。
霎时寂静无声。
徐锲朝着宋千逢压近半步,宋千逢眸中闪过忌惮,前几次他要么是掐着她的脖颈欺凌,要么便是掐住她的脸,每次都很痛,骨头都要碎了,打又打不过,她有些预知的不安。
一瞬,徐锲朝着她弯腰,冠玉的脸近在咫尺。
宋千逢双手紧攥成拳。
徐锲垂眸,长睫遮住眼底的情绪,弯着腰单膝跪地,骨节分明的手去捡落在宋千逢脚边的桂花酥。
宋千逢双腿僵住,强忍着惧意不动声色,紧接着鞋面有轻微的重量,她错愕垂头,只见徐锲低眉顺目,轻拍着她绣花鞋上的细碎酥皮。
动作轻柔怜惜,仿佛怕会弄疼她一般。
姿态卑微。
男儿膝下有黄金,哪能这样跪她,宋千逢秀眉微蹙,心里冒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有什么一直在拨动她的心绪。
“不用。”
她说着向后撤脚,脚腕骤然被大手攥住,炙热透过罗袜传来,烫得慌。
宋千逢想动,那脚腕间的手却重如灌铅的铁,让她动不了分毫,只得看着徐锲将绣花鞋面的细碎酥皮拍掉。
他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宋千逢的心弦莫名随着被拨动了一下,以往徐锲待她好,她始终只将其当作是孩子的孝心,如今明白他存有男女之情,便无法再忽视。
她不似梦觉心思单纯,同萧长野虽有师生之情,却不明白其中的弯绕,能坦然处之,她现下还迈不出心里的坎,有些接受不了徐锲心仪她的事实。
宋千逢紧蹙的眉头高高耸着,开口道:“徐锲,我要回叶府。”
徐锲置若罔闻起身,别过眼并未看她,来到古琴后落坐,掀眸道:“我弹琴予你听。”
宋千逢动怒,“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囚禁官宦之女,依我朝律例当发落地牢,为官者更是罪加一等!”
“可我从不依规矩行事!”
徐锲嗓音凛冽,阴郁的脸模糊于黯淡的光影中。
他接着道:“除了离开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你。”
不可置否的语气冷然,夹带着的却满是卑意,似乎在恳求对方显露出半分垂怜。
只要有她的半分垂怜,他便能继续活下去。
宋千逢稍作沉思,而后走到徐卿身侧,启唇道:“我要明月居的小桃来照顾我。”
徐锲定定看着她,眸色晦暗不明,复而勾唇道:“好。”
闻言,宋千逢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有人来,便能给梦觉传递消息,以梦觉的轻功,能从花窗将她接走。
“我困了。”
“嗯。”
宋千逢看了眼仍不想离开的人,心生疑惑,是真没听出她在赶人,还是故意听不出。
她转身想走,腕间徒然一紧。
身后人抓住她的腕骨,用力一拽,她冷不丁地跌坐进他怀里。
徐锲紧紧抱住宋千逢,喉结吻上她的锁骨,沉声问道:“你不会逃的,是吗?”
他在询问被他囚禁的人。
宋千逢眸中闪过冷意,明白自己越躲,他便逼得越紧,就如同上次他在车舆中犯病,哄一哄便能将他安抚好。
她抬手回抱,明显能感觉到当她回抱时,他身子一僵。
“嗯,我不逃。”
徐锲闻言盯着宋千逢的双眼,想从她的眼神中得出她没有哄骗自己。
宋千逢看出他的踌躇,眼眸含笑,坚定重复道:“我不逃。”
徐锲幽暗的眼神闪了闪,视线顺着她的双目而下,最终落在她的红唇上,盯着沉吟道:“好,我信你。”
宋千逢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实在是离得太近,让她无法再去看其他的,视线也顺着他深邃的眉眼滑落,落到他唇瓣上的伤口,是她咬的。
徐锲看向她的眼,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的唇瓣看,心底压抑的妄念顿时疯魔生长,朝着她的唇瓣便想压下。
宋千逢瞳孔收缩,手比思绪快地迅速甩出一记耳光。
脆响没有传来,腕骨一疼,徐锲攥住她的手,眸底黑沉沉如深潭水,余光又扫到她食指上戴着的玉石指环,脸色阴郁。
他攥着她的手拉到身前,手指插入她的指间,想要将那碍眼的东西取下。
宋千逢挣扎着不让他脱,对峙中,指甲在徐锲手背划出几道血痕,“这是阿兄给我的!”
“阿兄?”徐锲轻蔑念了声,这两个字落入耳中,仿佛又回到那些年,她常欢喜在他面前甜甜喊着“阿兄”,那时他藏着、隐忍着,结果换来的却是她丢弃他。
若有朝一日会丢弃他,那为何当初又要捡他,捡了又不要,比任何人都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