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漫长十年不过是天上寥寥十天。
姜阮在整理药材的时候,司命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姜阮如今也略懂仙法,并不惊讶于司命的突然,反而是习惯了的问他:“司命星君又带来了帝君的信?”
十年间,几乎每隔半个月司命都会给姜阮送一封东华的亲笔信,姜阮有时候回信,有时候不想回,司命便说送个东西回去让他交差也好。要不然恐怕东华会不能安心养伤,跑到凡间来找她。
姜阮不想,有时候会让司命带回去一株她刚挖出来的草药,有时候是小摊上的物件,也有时候是果子点心什么的,总之身边放着什么便让司命带回去什么。
看到司命再次出现,姜阮看向手中晒干的草药……是用来治疗皮肤疾病的。
让司命带这个……不像话,要不还是回信吧。
司命这边,每半个时辰他就要往凡间跑一趟,司命实在想不明白帝君怎么有那么多话要与姜姑娘说,也想不明白,帝君为何这么不知足,姜姑娘让他带回去的东西,帝君才半个时辰便腻了?!
姜姑娘刚刚送给帝君的一株药植,帝君刚将其种在太晨宫开辟出的药园里,马上提笔写信,让他去送信。
姜姑娘刚让他带给帝君的点心,帝君半个时辰吃完了,再次提笔写信,让他去送信。
姜姑娘给帝君的拨浪鼓,帝君摇了两下,在他司命要死一般的眼神下,毫不意外的提笔写信,让他去送……
每隔半个时辰送信一趟,还是昼夜不停,这样的鬼日子他活活熬了十天!
司命觉得自己真的是要死了。
姜姑娘不和帝君在一处不要紧,要紧的是,要被活活累死的是他司命哇!!!
眼见姜阮四处查看有没有能让他带回去的东西,司命连忙阻止姜阮,说:“姜姑娘误会了,小仙此次来是为了给姑娘送请柬的。”
姜阮好奇:“什么请柬?”
司命解释道:“天族与翼族大战得胜,天君决定举办一场庆功宴来鼓舞士气,也为了抚慰人心,其他仙君的请柬是由天君的手下送,姜姑娘的由小仙来送。”
以彰显姜姑娘和帝君是一家人的深厚感情。
这句话司命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姜阮就不去了。
帝君可望眼欲穿的在天宫等着呢,要是姜姑娘不去,那他司命的下场简直可想而知。
说不定是刚回去就被帝君派着送信,回去便送,回去便送,怕是永远也不能歇息了!
姜阮犹豫了一下,想要拒绝:“我刚飞升不久,只是个没有什么名气的神女,况天宫的人我也不熟,能不去吗?”
司命:“……”
司命脸上的表情立即僵住。
看四周没人,他立即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伤心的大哭。
看司命哭的伤心,姜阮蹲下身,问他:“司命星君哭什么?”
“哭我司命是个可怜人。”司命干嚎不流眼泪,知道姜阮吃软不吃硬,他说:“姜姑娘若是不去天宫参加宴会,小仙便会被帝君继续派遣给姑娘送信的差事。”
“你都不知道,帝君他压根就不干人事儿!小仙我每隔半个时辰就得下凡一趟,无休无止的干了十天啊!”
没想到司命竟然这么惨,也是她又忽视了天上人间的时间流速不同,姜阮的同情心一下子上来。
此时在房间中刚刚看完白真传来信件的折颜走出房间,朝蹲在地上正在与司命说话的姜阮唤道:“阮阮。”
司命脸上的假哭表情僵住。
糟了……坏事的来了!
谁知折颜却说:“我需要去一趟昆仑虚处理一些事情,大战刚结束翼界还不安稳,届时你身边没有人保护,可能会被翼族出逃的大皇子离怨盯上。不如先跟司命去天宫参加宴会,找药王探讨探讨医术,等我处理完事情,便去找你。”
姜阮站起身:“我知道了。”
司命也站起身,朝折颜行礼:“折颜上神放心,帝君定会照顾好姜姑娘的。”
十分不愿意把姜阮交给东华,折颜盯着司命,最终只淡淡的吐出几个字:“那就好。”
他此次去昆仑虚是因为白真在信里说司音一直守着墨渊的尸身,不让墨渊被天族接走葬入无妄海,昆仑虚上下人心浮动,一片哀戚之气。
他也不愿意让姜阮见到墨渊了无生气的尸体,等到墨渊归来时,姜阮有可能对墨渊产生心软的情绪这一情况的发生。
折颜去昆仑虚之前,先把姜阮送到了天宫。
天宫一十三重天上,折颜对姜阮说:“前方便是太晨宫,我就不进去了,你若有事便捏着这根凤羽默念我的名字,我感应到会瞬间出现在你面前。”
“也算是对你安全的一种保障。”
说着,折颜将一根艳丽柔软,在光下泛着光的风凤羽递给姜阮。
“多谢。”姜阮接过。
……
折颜离开后,姜阮和司命走到太晨宫。
东华正等在太晨宫宫门口。
他一袭紫衣,身形高挑,面色虽还有些苍白,却难掩俊朗面容上激动喜悦之色,平添了些孱弱书生气的美态,让人看了不禁为他忧心。
“阿阮。”他念着姜阮的名字,缱绻又温柔。
姜阮一时间无所适从,颇有些不自在的跟他打招呼寒暄:“你的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你别担心。”说着东华受不住冷风般握拳抵在没有血色的唇边咳嗽了两声。
姜阮看着东华。
这么虚弱是好多了?
司命赶忙助攻:“帝君伤的很重!并非短时间内便能修养好的。”
“姜姑娘也会医术,不如姜姑娘与药王一同为帝君诊治……别的倒是没什么,帝君就是不喜欢喝药,还喜欢把小仙支出去把药倒掉,这伤好的就更慢了,偏偏小仙也没有办法……若是有姑娘看着,想必帝君一定乖乖吃药。”
姜阮不可置信:“你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怕吃苦药?”
暗中夸赞了一番司命会说话,东华面色落寞忧伤:“从小到大吃得苦够多,便不想要再吃苦药了。”
“身苦,心也苦,”司命再次助攻,长吁短叹的感慨:“帝君真是苦哇~”
姜阮:“……”
姜阮耳中听的最多的就是东华的事迹,他的确是从【杀】中走出来的神,这么多万年,想必吃的苦早已堆积如山。
她腰间的荷包中常常装着蜜饯,是她用来哄不想吃药的孩子的。
她从荷包中拿出蜜饯,递给东华:“这东西甜一些。”
白皙柔软的手掌心中间是裹着一层糖霜的蜜饯,东华眸底深处溢满柔情,手指轻轻一捏,将那颗蜜饯捏起,放入口中。
“很甜。”他眸色温柔,“足以抚平我心中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