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晚晴想到他们半年内的行踪全部掌控在杨显嵩中,不禁皱眉。
“你爹实在是太可怕了。”傅晚晴有些烦躁:“本来想回汉城做些启迪民智的事情,如今看来果真是困难重重。”
“有我在你怕什么?”杨世彦回过身,看向傅晚晴。
“我要开报社,开剧院,演文明戏,革除旧制,提倡新规,你爹知道了还不气死。”傅晚晴耸了耸肩,看向杨世彦。
“在家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杨世彦温柔的回应傅晚晴的目光。
“出了事你替我担着?”傅晚晴歪头问。
杨世彦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可就放手去做了。”傅晚晴盈盈笑道:“你不去找杨铭煜?你的东西他应该玩够了,该还回来了。”
“我一会就动身。”杨世彦轻声道。
镇北军司令部中。
杨铭煜骑上马不知道要去哪,被赶来的杨世彦堵了个正着,他一脸邪笑,玩味的看着许久不见的小叔,跳下了马。
“小叔别来无恙啊。”杨铭煜一抬马鞭,草草问候。
半年没见,杨铭煜脸上的稚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符合他年纪的阴翳,一举一动都透露着张扬与邪魅。
“长高了。”杨世彦轻笑着回应。
先前杨铭煜身高和杨世彦相差无几,如今再见,杨铭煜要比他高出一寸,他必须的微微抬头仰视了。
“人是会成长的,只有小叔还停滞不前。”杨铭煜意味深长:“小叔看看如今的汉城,是否比旧日更加繁荣昌盛。”
汉城经历了动乱,杨铭煜抓住理由向外扩张,一举拿下了周围数城的地盘,不断侵略挤压齐义祯和大小军阀的地盘。
如今的汉城依旧是一城五镇,但势力直插中原,辐射范围极广。
“是挺好的,辛苦你了。”杨世彦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铭煜的肩膀:“但这位置终归是我的,该还给我了。”
“凭什么?”杨铭煜斜觑杨世彦,丝毫不客气:“我拼死拼活打仗,你如今来捡现成的,好像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劳民伤财。”杨世彦轻声道:“以战止战,以战养战,这样的日子该结束了。”
“小婶婶说过‘威名是打出来的,权利是斗出来的,这世界脏透了’,我深以为然。”杨铭煜微微扬起下颌。
“可我才是杨家少帅。”杨世彦沉声道:“我不喜欢打仗。”
他现在除了一个少帅的身份,没什么能比过杨铭煜了。
“你是少将,我如今也是,你有什么高贵的?”杨铭煜不以为意,他现在不比杨世彦差什么了。
“北京那边想让我们内斗,你要遂了他们的心意?”杨世彦轻声问。
杨铭煜冷冷盯着杨世彦良久,最终还是认可了杨世彦的话,这是汉城杨家的家事,不能让外人得意。
“杨世彦,你怕死,我不怕死,咱们走着瞧。”杨铭煜冷冷跨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杨世彦。
杨世彦垂眸。
是啊,他怕死,他不能死,因为他的命是三哥捡回来的,是欠傅晚晴的,他怎么敢死?
杨铭煜双腿一夹马腹,纵马离开了。
杨世彦看着杨铭煜的身影消失,转瞬后,他释然地松了口气。
杨铭煜没有错,他铁血手腕,战无不胜,把汉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但极端的强权霸权如何能减少战争,长治久安。
只是他们二人站在了不同的立场。
傅晚晴去了鹤鸣居。
“夫人回来了。”清漪姑娘前来迎傅晚晴。
清漪落落大方,俨然一副成熟老板的姿态,傅晚晴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把鹤鸣居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
听说曾经有人想来闹事,都被清漪柔中带刚的怼了回去,自那以后,大家都知道傅晚晴虽不在,但这位代理管事的老板也是不好惹的。
“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傅晚晴与清漪在雅间中对坐。
雅间中半掩着纱帘,傅晚晴背对舞台,气定神闲地坐在雅间中,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小饮一口,随后双目轻合,悠闲地听着舞台上几位姑娘在抚琴唱曲。
“夫人可真有远见,当初我着实没想到这茶楼能做这么大。”清漪浅笑着端起茶杯,冲傅晚晴隔空一敬。
“哪里,我是个商人,有利可图就干。”傅晚晴谦虚道。
“夫人可比您说的高尚许多,一开始您就是为了革命,为了国家和人民的为了努力。”清漪盈盈笑道:“听说夫人去广州了,如何?”
“广州政局乱象丛生,我不喜欢那个氛围,我还是回熟悉的汉城,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傅晚晴轻叹一声,有些无奈。
清漪察觉了傅晚晴情绪的变化,没有再说什么不让人高兴的话题。
“您和少帅……”清漪笑意更盛,一副想要探听八卦的样子。
“没有,我们只是……”傅晚晴面色微红,有些说不下去,赶紧捂住了清漪的嘴,不让她继续探究。
“怎么?”清漪促狭的摆脱傅晚晴的桎梏。
“他是自己人,和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傅晚晴轻声道:“咱们日后有靠山了。”
“真的?”清漪有些惊讶。
“嗯。”傅晚晴轻轻点了点头:“革命军即将北伐,我想让汉城和平易帜,给百姓避免一场灾祸,也能让革命军北伐之路更容易些。”
“可是,汉城还是杨司令做主,少帅他……”清漪不无忧虑。
“世彦他的确说不动杨司令,我们也左右不了杨司令的想法,但顺民者昌,逆民者亡。”傅晚晴轻声道。
“您是要让所有民众醒过来。”清漪理解了傅晚晴的意思。
“对。”傅晚晴郑重的点点头:“我打算开报社,尝试刊登一些进步文章,日后把我爹窃走的剧院收回来,演一些文明戏,若是能开办学堂,让青年有志向有担当,那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少帅他会很为难吧。”清漪轻声道。
“我了解他,他虽不说,但若不让他做这些,他会更难受的。”傅晚晴轻叹道:“所以,不用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