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沈怀瑜正要将话重新说一遍的时候,却从林清绪的脸上捕捉到一抹不自然。
心头颤了颤,沈怀瑜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逗你玩的。刚刚见你将弓交给侍卫的时候甩了甩手,怎么了?手掌磨破了?”
说着,沈怀瑜还伸手去够林清绪的手。
林清绪还在想刚刚沈怀瑜的话,一时不察就被他握住了手腕。
沈怀瑜为人轻浮,总喜欢对他动手动脚,因而林清绪对沈怀瑜的那只手并不陌生。
可沈怀瑜才刚刚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
林清绪莫名有些在意,抿着唇将手抽了回来:“只是弓箭有些重,拿久了有些手酸罢了。”
他偏头看了眼天色,继续道:“我们现在就去灵云寺吧,拜完了之后直接回府,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沈怀瑜手心一空,以为是自己刚刚的那句话让林清绪不舒服了。
他忽然又想起林清绪微昂着头和谢辰光说话的样子——沈怀瑜也不舒服了。
林清绪已经起身理袍子了,但回眸却见沈怀瑜一脸幽怨地坐在原本的位置没动。
“你不想去灵云寺吗?”林清绪面露不解,“你若是不想去的话,去将小红叫过来,让他陪我去。”
在沈怀瑜怨念的眼神下,林清绪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干脆闭口不言。
沈怀瑜“蹭”得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木着脸走到林清绪的身边:“去,当然去,我才不会给你纳妾的机会的。”
林清绪不懂沈怀瑜为何又说到纳妾上去,一直想纳妾的人、要纳三个的人可都是他沈怀瑜。
“莫名其妙。”
丢下四个字,林清绪抬脚就走。
二人各怀心思,一路无言。
直到鼻尖嗅到淡淡的檀香味,到了灵云寺门前。
林清绪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汗珠,呼吸有些急促。
挥手拒绝了沈怀瑜要搀扶他的好意,走进了寺院中。
时不时地会遇见几个身着蓝袍的灵云僧人,他们总会温和地双手合十冲着二人道一声:“施主。”
林清绪一路走到正殿,因着皇帝驾临的缘故,寺庙并无其他香客,所以林清绪很快、很顺利地跪倒在蒲团上。
沈怀瑜坚信心中事只能靠自己实现,所以只站在一边蹲着看着林清绪。
林清绪双目轻阖,手指合十在眼前,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
沈怀瑜托着下巴安静地等着,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林清绪轻微颤动的睫毛,弯弯翘翘的,在林清绪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香烛散发出淡淡的香味,一缕轻烟从沈怀瑜和林清绪之间飘过。
许是觉得有了遮挡,沈怀瑜的视线更加肆无忌惮,第一次深刻理解了“秀色可餐”这个词。
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没有那么多事情,就这样看着林清绪一辈子也可以。
沈怀瑜微微勾唇,伸出食指在空气中描绘着林清绪的轮廓,才刚刚画到林清绪的双唇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突然朝他看过来。
沈怀瑜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想将手指摁在林清绪的唇上。
林清绪脸颊迅速涨红起来,他看了眼巍峨高大的金佛像,而又瞪着沈怀瑜低声:“无耻!”
“???”沈怀瑜猝不及防被骂,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想和林清绪解释,但林清绪已经站起身步履匆匆地跑了。
“林……”沈怀瑜刚想追,一个小和尚就笑眯眯地挡在他的身前。
“施主,要捐香油钱嘛?”
沈怀瑜本就不信佛,又哪里会捐钱。他绕开小和尚就想离开,结果这小东西却不依不饶了起来。
“阿弥陀佛,现在捐钱的话,小僧可以送施主一签哦。”小和尚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单纯。
反正比林清绪的那个小堂弟看起来要可爱得多。
小和尚见沈怀瑜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越发真挚、甜美:“灵云寺的签文格外准哦,尤其是姻缘,施主不正有此苦恼吗?”
沈怀瑜猛地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和尚戳中了心思,神色格外不自然:“你怎么知道?”
小和尚稚嫩的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说了句:“阿弥陀佛。”
沈怀瑜想了下,将自己的荷包直接给了小和尚:“我来一签吧。”
小和尚捧着荷包,笑容都快咧到了耳朵根:“好,好!”
小和尚哒哒哒地跑出了门,没一会又跑了回来,举着一个小签筒让沈怀瑜抽。
另一边,林清绪一直走到寺院前的一棵老松树下才停下脚步。
滚烫的脸颊被凉风吹了吹,才渐渐降下温度。
他冷静下来后,却见沈怀瑜没跟上来,又想起方才沈怀瑜在佛前轻浮的举动,只觉得心头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半晌,又轻轻地叹气:“我这是在做什么。”
他正欲抬脚离开的时候,一声清脆的铃铛声突然出现。
林清绪一顿,脚尖一转往隐蔽处走去。
河水潺潺流动,一圈树木将它围得严实。
林清绪刚在河边站定,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边,半跪着在他眼前。
“不用多礼。”林清绪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急切,他看着白衣人,“找到了?”
白衣人颔首:“回主子,杨标上月在魏国边境被发现,只是属下等找到他的时候,他人已经疯了。”
“疯了?”林清绪声音大了点,“怎么个疯法。”
白衣人冷峻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恼意:“说话颠三倒四,属下在带他入京的路上问过一些事情,但什么都问不出来。”
林清绪垂眸,手指攥紧了:“没事,将人看好了,我明日、今天晚上亲自过去一趟。”
“是!”
交代完事情之后,白衣人并没有立刻离开。
他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小心地看了林清绪好几眼:“属下还有别的事情要和主子说。”
“嗯?”
白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雕琢精致的盒子,双手托着递给林清绪。
林清绪接过,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这是白影楼送给主子的新婚贺礼。”
林清绪手一抖差一点将盒子给摔了:“什么东西?”
林清绪只是被惊到,下意识地反问,但白衣人却以为林清绪是在问他盒子里的东西是什么。
白衣人垂下头:“回主子,这是偶然间得到的钟情蛊,只要主子用鲜血喂养此蛊,再将其种在世子妃体内,他就无法违抗世子,一生只爱慕世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