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湘君心神不宁的出了皇宫,心里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楚离忧的马车孤零零的系在一侧,马车周围没有鹤白的身影,沈湘君现在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为楚离忧赶马送他回府的意思,脚步快速的向闹市走去。
楚离忧出宫的时候没有看见沈湘君的身影,阴郁的眸子里闪过一抹不悦,心里多少猜到了沈湘君去做什么了。
随即对着跟在身后的张缇萦道“去赶车。”
张缇萦微微颔首,随即低声道“九皇子让属下给沈小姐送药膏,楚公子等会回府了,可否允许属下出门一趟。”
楚离忧眸子扫过张缇萦那张死气沉沉的脸,沉声问道“只是去送个药?”
张缇萦面无表情的应道“只是去送药。”
楚离忧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再多问,沉声道“你家主子既然把你送给我了,我也不是个小气的人,允许你为前主子办这最后一件事,此事过后,你们二人再无瓜葛。”
“是!”
沈湘君身着一身黑衣,掩着面看了一眼黑市的入口,随即再次走了进去。
按照如梦给的信息,沈湘君走进了一栋暗楼。
坐在暗楼中的掌柜看了一眼沈湘君,便收回了视线,淡定的问道“姑娘来此所求为何?”
沈湘君走到掌柜身前,从怀中拿出一袋银子丢在了掌柜的面前,低声道“里面有一千两,找两个功夫高强的人护城东柳巷沈家李伯欢,沈月娘,沈湘君三人性命。”
掌柜的没有收银子,看着沈湘君道“老朽虽然在黑市开门,一切行事却都有行价,护人性命三百两即可为期三个月,老朽会给你安排最顶尖的高手。”
沈湘君没有收回荷包,对着掌柜的道“我听说你手上并不是只有一个组织,为我安排的人最好来自不同的组织,现在就要。这银子若是有多的,就当给掌柜的买酒喝了。”
掌柜的一听,有点明白了沈湘君的意思,她想要的是两个组织对立的组织,谁若是没有护住她们一家三口,那便是名声尽毁。
掌柜的笑了笑收下银子,并未多问“姑娘在此稍等。”
说完便往楼内一处小门走去。
沈湘君神情不安等在楼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掌柜的领了两个人出来。一男一女长的都很普通,身上杀气却很重,像是在鲜血中浸泡着成长的一样。两人都穿着黑衣,唯有领口处绣花不同衫。男子衣领是祥云,女子则是类似蒲公英的花朵。
掌柜把人领到沈湘君面前,介绍道“ 他是鸣阁穿云,这个是金极楼茕花,姑娘请放心两位都是楼内顶尖的高手。”
沈湘君微微颔首,按照如梦所说,此楼出去的人身手都极好,接下的活从来没有失败,在业内最在乎名声,沈湘君便也不再担心,带着两人出了暗楼。
沈湘君带着两人看去了一趟上次买药的铺子,进去准备买迷药用来护身。
药铺的伙计笑着对沈湘君问道“姑娘上次买的药如何?可好用?”
沈湘君低声道“好用。”
伙计接着道“这次来了一点更好用的,姑娘可要?”
沈湘君摇了摇头,低声道“拿着迷药就好,用来护身。”
对于没能推出去药,伙计略微感觉有些遗憾,取了沈湘君要的迷药递给了她。
沈湘君也没多留,转身便出了药铺。
伙计看着沈湘君离开的背影,也走到了门口,贩卖奴隶的男子也看着沈湘君的背影,这次却没有行动。
“多好的一件货,上次要是你抓到了,能赚不少银子。”伙计遗憾的道
大汉敛着眸子,有些忌惮沈湘君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压低了声音的道“暗楼的护卫只有三个月,这是个好货,再等上三个月也无妨。”
穿云与茕花两人在出了黑市后,便隐在了暗处保护,看着女子脱下身上的袍子,露出了里面淤青且苍白的脸,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看雇主的面色,太过病弱,一副随时撒手人寰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能活不过三个月。
沈母此时在院子内打扫,看着带伤归来的沈湘君,立即丢下扫帚急忙走了过去!
“这谁干的?”沈母红着眼急忙问道!
沈湘君轻声道“九皇子的侍卫。”
沈母面色一变,声音颤抖的道“你怎么惹上他们了?”
沈湘君看向沈母,低声解释道“楚公子让我与九皇子的侍卫比试,我不敌她,被打了几下。”
沈母看着沈湘君风轻云淡的模样,忍不住落下泪来,带着沈湘君进屋擦药,低声道“他明知道你身子不好也不会拳脚功夫,还让你去和别人比试,这不就是诚心让人来打你。”
沈湘君眉头皱了皱,若只是让人打一次,她想办法报复回去便是。楚离忧看着与九皇子不和,而她遇见九皇子,心底就感觉一阵凉意,就像是每次楚离忧杀她时候的感觉一样。
她担忧楚离忧拿她性命为诱饵,掩人耳目去做一些事情,连带让李伯欢与她娘受牵连。
沈母替沈湘君擦着药膏,边擦边落泪,这孩子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那姓楚的真是招人恨!
沈湘君穿好衣服,替沈母擦着眼泪道“娘别哭,小伤而已,擦了药,过两日便好了。”
沈母擦了擦泪,起身往外走去“娘去给你炖点汤补补。”
看着容易掉泪的沈母,沈湘君轻叹了一声,这以她眼下的情况还是别往李伯欢屋内去了,惹哭了沈母已经够了,她不愿再惹的李伯欢担忧。
沈湘君现在的宅子只留下了一个看门的小厮和一个做粗活的婆子,其它的一切都是沈母亲力亲为。沈母不怕家里有太多外人的痕迹,把多余的一些下人都赶回了昌平侯府。
此时的沈湘君刚上完药,门房的小厮便来报有个女子找沈湘君。
沈湘君听闻慢悠悠的跟着小厮去了府门前,看着站在门外的女子是张缇萦时面色一变,立即往后退去。
看着沈湘君面露防备,张缇萦平静的道“九皇子见沈小姐受伤,特意让我送来药膏,”
沈湘君没有去接的意思, 对着暗处的人道“去把药接了。”
暗处的两人得到命令,相互看了一眼,茕花便立即出现在了张缇萦的面前。
张缇萦看见茕花死气沉沉的脸上明显出现了一丝错愕。
茕花接过药,沉声道“鸣阁的穿云也在。”
张缇萦面色恢复如常,看了一眼在门内未出来的沈湘君 ,没有再多说,把药给了茕花后,转身便离开了。
沈湘君在门内对着茕花沉声道“药我不需要,是留是丢你自己决定。”
说完便让小厮关上了府门,若是刚才她没看错,张缇萦对她有了杀心,只是在看见茕花的一瞬间,那杀意便消散了。
穿云看了一眼隐回暗处的茕花,沉声道“难怪雇主要雇佣两人来保护,原来是你们金极楼的头要杀她。”
茕花冷冷的看了一眼穿云,眼中带着杀气,却没有任何动作。两个组织之间是竞争关系,若非暗楼把他们拢在一起,他们绝对不会按住对彼此的杀意在一起做任务。
沈湘君在沈宅修养了几日,也在李伯欢口中听闻的昌平侯府的处境。
国难重武,国安重文。
昌平侯府于乱世中立功,于安康时辅佐君上建业,功绩卓越赐予加官封侯拜相,一时间风光无两。
可君上一句戏言,却折了昌平侯府的一切。
君上无子只有一女,封号诏安公主,君上喜她,言要传她天下。
此言一出,如同油锅进了水开始沸腾!文武百官皆是男子,岂愿跪拜裙钗之下!他们在朝堂大殿外跪了三天,不肯入朝堂,文官愤怒的大殿外对君上破口大骂,一副要死谏的模样!武官常年战场厮杀,更是看轻女人,女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后院菟丝花,唯一作用便是攀附男人,如今这天下要让女人来接,他们岂能忍!嚷嚷着要举兵杀了诏安公主匡乱反正!
李伯欢说起当时的场景, 温润的眸子里也闪过一抹后怕。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被文武百官逼的在朝堂破口大骂威严尽失!这场皇位传女的危机,比边疆被敌人来犯还要厉害!
君上不堪扰,不舍杀诏安,又要平众怒,便让昌平侯府娶诏安公主过门。
君上经过此事,再也无心恋权,便退位给了如今的皇帝。
昌平侯府处境已经有些艰难,楚离忧为何还要用她去挑衅九皇子,夺他人侍卫!这无疑是在招惹祸端!
李伯欢坐在院中喝着沈母亲手炖的鸡汤,一脸满足的道“湘君不用担心,不管昌平侯府往后处境如何,右相赔的钱财和院子能让你在王城安身且一生无忧。”
“爹如此说那我便放心了。”
沈湘君也跟着喝了口鸡汤,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红晕,这几日补品吃的太好,虽不至于能补回来,但也填补一下身子的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