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厝与老者并未再多说什么,一直回到保国公府。
保国公府准备可一个单独的侧院给来往的宾客居住,方便讨论合作。而燕国的使者明日要见柳月初,商讨皮草和大齐的各种精致物品的交易。
按说这件事应该找鸿胪寺和内务府,可鸿胪寺卿就是袁厝,内务府的官商中,柳家最大。
索性燕国使臣也不费二遍事,直接就到保国公府来商谈。
况且燕国怎么做,也不过是袁厝一句话而已……
而此时齐霄帝也没能安稳入睡,一直都在御书房,静静地发呆。
“陛下,也到时辰了,您今儿是答应了梁贵人去看一看的。”程海甚是无语。
那梁贵人本就生了病,齐霄帝得知之后,便发话今日要去坐一坐,慰问一番。可如今已半夜三更,梁贵人等不到陛下哪敢睡?
明明就生了病,还要熬着等圣驾。
去不去的,倒是给句话……
“你说,他真的没有与楚国来往么?”齐霄帝根本没把梁贵人的事情入脑,他想的都是袁厝。
燕国的折了两艘船,而边境被侵扰。他在袁厝离开之后,又找来了丰耀侯私谈,丰耀侯根据地形推断,一定是有人故意卖了消息给楚国。
否则楚国悄悄潜入大齐的那一条路线,只有大齐人才知晓。
而且那条路还是前年丰耀侯亲自带队勘测之时发现的。而楚国能绕开三条路,直奔曲折蜿蜒的山峦潜入,这显然是消息外泄了。
程海心中默念“梁贵人自求多福”,但也不得不回答齐霄帝的提问,“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只觉得保国公对楚国怨怼更深。”
“怨怼深才会爱更深,只怕那边给够了条件,给到朕都给不起的利益,他就会立即倾向那边。”齐霄帝哀叹一声,“怎么说,那也是他的生母。”
“可茹夫人生下他之后,就离他而去,俗话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保国公自从知道非工部主事夫妇亲生的之后,也每年都会去给养父母祭扫的。”程海在一旁溜缝儿。
“所以他是重感情的,重感情岂能不把生母放心上?”齐霄帝依旧不信。
程海:“……”那您到底想怎么着?合着怎么说都不行?
齐霄帝也并未等候袁厝的答案,又是独自思忖了片刻,便起身吩咐摆驾。
程海心中庆幸,刚才没自作主张的派人去通禀梁贵人先歇了,不必继续等。
可他念头刚刚落地,齐霄帝却突然吩咐摆驾福康宫。
程海:“???”
“陛下,梁贵人那边可还等着您呢。”
“你亲自去给她送一株老参养身体,也不必等朕了,早些睡下,待她病好之后,朕再去看她。”齐霄帝心中有事,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改了主意的。
程海只能领命。
把齐霄帝送到福康宫之后,才亲自去见了梁贵人。
皇后也没想到齐霄帝今晚会突然来,她早就已经歇下,又爬起来穿好了衣裳去迎圣驾。
“陛下是去探望过梁贵人了?原本应该是臣妾去的,但她特意派人来拦了,怕过了病气,只说好了再来给臣妾报平安。”皇后以为齐霄帝是为了梁贵人不平,特意解释。
齐霄帝只是应了一声,便直接转移话题了,“如今这天气也暖和了,你没事召柳月初带着孩子到宫中来坐坐。”
“虽然孙医正说那两个孩子长得好,没什么大碍,但她们家没有女眷长辈在一旁叮嘱,皇后就多上上心吧。”
皇后愣住,没想到陛下会提到柳月初。
可仔细一想,让她没事到宫中来,真是担忧?
“陛下提醒的是,是臣妾疏忽了,本想着有陈郡主在,会仔细叮咛,臣妾说多了,还害怕陈郡主和柳月初多心。”皇后特意补了一句,想试探下齐霄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疼爱孙子孙女?
还是对袁厝不放心?
也不怪皇后这般猜忌,因为齐霄帝连他的亲儿子都不放心。
否则太子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三皇子也被赶出了京城,窝窝囊囊的去给一个亲王守孝了。
齐霄帝冷呵一声,“她就生了陈中耀那么一个犟种,哪里懂得照顾孩子?也是她天生命好,稀里糊涂的日子,能过得珠光璀璨。”
一个陈大总督,一个督查院的第一杠精。
有这二人在身边护法,陈郡主在京城中几乎没人敢招惹的。
皇后忍不住一笑,“陛下说得是,臣妾明天就给保国公府送帖子。”
“还有黄家的那个闺女,如今成了柳家长媳,你也要多帮衬下,毕竟柳仲也在朕的身边陪着。”
他单有柳仲一个把柄也并不能完全放心。
皇后嘴上答应,但心中冰冷。
已经快有半年的时间过去,齐霄帝根本都没再提太子一个字。
没有安抚、没有问问,甚至连骂上两句都没有,好似根本没有这个儿子似的。
但皇后为了撑住东宫的体面,只能强颜欢笑。
待齐霄帝也没了吩咐,她便侍奉着齐霄帝歇下。
翌日送走了齐霄帝上朝,皇后不由闭目养神,只觉得这一晚的陪伴,她眼眶都有些发疼。
“娘娘,可是要给保国公府去送消息?”常嬷嬷在一旁询问。
昨晚齐霄帝的吩咐,她也听在耳中,此时提醒一句也是怕皇后恍恍惚惚,没了主意。
“嬷嬷,您说本宫这么累,是为了什么呢?”皇后一时彷徨,她从昨晚就开始在想着这一个问题。
常嬷嬷僵了下,一时还回答不出来。
人为什么活着,或许是所有人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您若觉得累,可以歇几日,但帖子不妨先给保国公府送过去,免得陛下派人来问。”
皇后苦涩一笑,也只能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活着,就只能苟活。
外人看她已是国母,是大齐的皇后,可这其中非人能够忍受的苦,又有谁知道的清楚呢?
常嬷嬷领命后,立即派人去了保国公府和柳府。
柳月初此时也刚刚醒来,发现袁厝还在家里阔衣闲散的悠荡,“今日不必进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