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辛难以自持的咬了咬牙,感觉周遭空气稀薄,呼吸艰涩。
好,真是太好了。
温暖一番话不止替他姐鸣不平,还应该是道出了傅晏舟的全部心声。
若不是时候不对,周辛真想放声大笑。
十六年了,她在傅家生活了整整十六年,期间几乎无时无刻不与傅晏舟朝夕相处,结果他不够了解她,一次次误会她,还始终视她为随时可以叛变易主的狗。
太可笑了。
这一切都恶心又讽刺的真他妈好笑。
周辛深吸口气,侧颜,目光落向了傅晏舟。
她以为自己小心翼翼的收回全部感情,就当傅晏舟是个陌生的存在,就能在二人之间稍微占据上风,不会再被他影响,可是傅晏舟还是有这个本事,借用旁人就能狠狠刺她一刀。
让她羞耻的无地自容,却还不得不鼓足勇气面对。
傅晏舟看着周辛投来冷冷的目光,那眼神冷冽又锋锐,却在他眼中感觉没什么攻击力,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浓浓哀凉。
他知道温暖的话说过了,但却不想阻拦。
温暖也没说够,还想继续输出,却在这时手术室的红灯熄灭,紧接着门也自动打开。
一位医生满脸疲惫的走出来,手里拿着刚摘下的口罩,“请问,温馨患者的家属呢?”
温暖首当其冲的避开周遭一切,快步围了过去,“我是她妹妹,我姐怎么样了?”
傅晏舟也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身上多处骨折,好在手术很成功,只是她眉骨骨裂的地方很严重,有可能会有……毁容的风险,但具体的还要看后续恢复情况。”
闻听此言,温暖心慌的脸色唰地就白了。
傅晏舟愁眉不展,又询问了医生两句,然后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温暖先抓住了他胳膊。
“姐夫,我姐不能毁容啊,你快点想想办法,我求你了,哪有女孩子不爱美的,我姐还那么年轻,这让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傅晏舟认真听着,轻拍了拍温暖的手:“放心,我不会让馨儿有事的,你也别过于担心,先让我打两个电话。”
温暖抽噎着松开了手。
傅晏舟也拨电话给了院长,让组织相关领域的外科权威专家,针对温馨的伤势,重新调整治疗方案,不惜一切代价,治好伤的同时,也保证面部不能毁容。
傅母始终没走,全程静静聆听着,也没理会周辛想陪她离开的意思,直到傅晏舟电话挂断,她才缓缓开口:“好大的魄力啊,不愧是我的儿子。”
傅晏舟眸色一沉,感觉他妈这话不是好意。
果然,傅母笑了笑,再道:“可是调聘专家组是需要资金的,你手上的资产都交给了我,你还有存余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虽说傅晏舟从不缺钱花,也不少挣钱的门路,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他现在要救治温馨,就不免囊中羞涩。
傅母眸色一闪,依旧笑着:“就算不需要钱,那需要什么?需要你傅晏舟的面子,可说到底不是你的颜面,而是姓傅的颜面!”
话到这里,傅母才展露出了怒意:“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什么都不顾了吗?那就别用我傅家的面子名声,坦坦荡荡的做个大男人,去好好保护你心爱的人吧。”
傅晏舟呼吸倏地一沉,他妈这是把他所有的路都封死了。
存心让他为难。
温暖也听出了问题,她没想到傅夫人能如此狠绝,更没想到当妈的,真能和儿子认死理。
但她姐夫是傅晏舟,不信就算脱离了傅家,还能闯不出一番广阔新天地。
傅母也没了再留下去的意思,眼色示意周辛就要走,但却冷冷的扫了一眼温暖,吩咐后方站着的两个保镖:“那个女人,撕了她的嘴。”
保镖听到吩咐纷纷上前,先应了一声,再齐刷刷的看着傅晏舟,不太敢有动作。
“你们是谁养的?”
傅母轻飘飘的扔出了一句,却恫吓的两个保镖大气都不敢喘,也瞬时了然,不再有所顾虑冲过去就拖走了温暖。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温暖还试图挣扎,“姐夫?姐夫你救救我啊,我姐马上就要出来了,你不能不管我啊……”
傅晏舟缄默的充耳不闻,沉沉的视线只望着他妈和周辛离去的方向,不知道想些什么。
周辛下楼时,听到温暖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她也无所动容。
陪着傅母下楼,来到停车场。
傅母坐进了劳斯莱斯后车座内,没急着让关门,也没示意周辛上来。
她就着车内外的距离,沉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和晏舟之间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能分清的是吧?”
这话警告的意味太浓了。
说白了,傅母不介意周辛和傅晏舟之间到底如何,是分开,还是和好,就算像现在这样僵持着不尴不尬的,也不耽误她差遣周辛和委以重任。
但是话说回来了,周辛终究是个外人。
那非我族类其心就必异。
傅母不可能放任周辛拿着傅家的什么底细或者信息,以此来要挟傅晏舟,即便是说的狠话,那也不行。
防微杜渐,傅母绝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操控了整个傅家。
周辛又岂能不知这些,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就谨慎的点点头:“我知道,今天的冒失是我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傅姨,对不起。”
说到最后,她微微俯身颔首行礼。
傅母轻嗯了声,似乎也没想追究,反而还提了句别的,“那个小丫头口齿挺伶俐的,但是你未免也太老实了些,就算当着我的面,也不该让她那么来说你。”
意思在温暖口出恶言的时候,周辛就该恰到好处的赏她一耳光。
让温暖明白,周辛就算是傅家养的狗,也绝对是她这种货色万万招惹不起的。
周辛也没争辩,就道:“多谢傅姨教诲,若有下次,我一定绝不姑息。”
“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早就教过你,这女人啊,最忌讳妇人之仁了。”
傅母的话没一次性说完,周辛高悬着的一颗心也戒备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