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她道歉?”
傅晏舟重复了声,冷笑的唇角不加半分掩饰的泛着讥讽的弧度。
有些刺目。
也有些挑衅。
顾海洲呼吸沉了些,却没吱声。
傅晏舟眯起了眸,一向冷淡随意,像是对所有人、所有事都莫不在意,也毫不走心的冷漠面庞,此时劈头盖脸的全数沉了下来,阴霾的冷若寒霜。
“这就是你拿出的诚意,想把这事就这么揭过去?”
顾海洲皱起的眉深了些,却还是没言语。
沉默,等同于默认。
车祸是发生了,但周辛没死,撞死的鹿也不算违规违法,破坏的农场也可以花钱了事。
说白了,这就是一桩不值得谈论和计较的小事。
若不是顾海洲认识傅晏舟,又有着以前多年的交情,他都不屑亲自过来说这些。
至于袒护了李予欣。
那是自然啊,谁的女朋友谁保护。
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晏舟就笑了,慵懒的姿态,忽然发自肺腑的笑起来,平日里让人感觉粲然,阳光和煦,而此时却只让人徒增压力,很有威慑感。
顾海洲移开了眸,不耐的沉沉吐了口气。
气氛将入冰点,算是僵滞住了。
周辛不想说话,也不想打圆场,她就靠在病床旁,低头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一滴滴的药液缓缓汇入血管,隐隐作痛的大脑,还没有什么缓解。
她心里忍不住想,顾海洲如今的态度,就是典型的为虎作伥大渣男。
抛弃了青梅竹马互生情愫的安然,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还义无反顾的保护心上人,明知有错,也一意孤行。
这种人,最好的惩罚就是时间。
漫长的人生岁月,迟早会让他明白,感情上一朝选错人,爱错人,以后要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
幸福?不可能的。
即便李予欣的家族背景和顾海洲相差无几,即便两人门当户对,即便郎才女貌的受到所有祝福,可感情、婚姻,还是能磨碎斩平所有。
这也是为什么童话故事,一到王子和公主结婚后就结局的原因。
那还是正常的,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感情呢,而顾海洲负了安然,辜负真心,是要吞一千万根针,也换不来时光回溯,后悔的机会。
“晏舟哥,别这么较真嘛……”
许劭忽然开了口,笑呵呵的还站在两人之间像是要充当和事佬,“这事确实是李五做错了,一边让人把安然从机场绑架了,人家本来要回国的,前段时间就将人绑了监禁了,这都犯法了!”
“草菅人命,在哪个国家都不行啊,我哥还不准报警,色令智昏啊!”
许劭叹息的摇着头,又故意讽刺道:“不过呢,李五也是因为爱我哥啊,爱啊,不是没错的嘛!”
“再说车祸,林然不也没死嘛,拿钱就当补偿得了,嫌钱少,我哥再加点呗,反正李五是他心肝宝贝,他要宠着护着也没毛病吧?”
这些话说的……
任谁都听不出来许劭是在帮顾海洲说话。
更像是侧面的指责李予欣不道德,违法乱纪,顾海洲还不明事理,一味地袒护,助纣为虐,俩人捆在一起,渣男贱女,都没好货。
傅晏舟还没什么反应,顾海洲却听不下去了,直接一把就将许劭拽了过去,“你胡说什么呢?这没你的事,出去!”
“好嘞!”许劭点点头,相当痛快的转身就走。
少了插科打诨的,顾海洲也不想再墨迹耽误下去,直言道:“晏舟,这事……”
“别说了。”傅晏舟太瘦打断,冷硬的态度还是没有半点软化,“你想拿钱了事,可以。”
顾海洲轻微一怔,没想到绕了一圈,傅晏舟还能这么好说话。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算了,无所谓了。
顾海洲从西装外套里掏出钱夹,拿出一张空白支票递了过去。
“需要多少,你直接填就行。”
傅晏舟没说话,伸手要了笔,接着支票就在上面填写了九亿九千九百九十九万元整。
顾海洲在旁看着,一瞬间直接无语。
周辛没兴趣观摩,连抬眸都不曾,拿出自己的手机,随便找了个小游戏玩着。
“这个数,顾少应该有吧?”傅晏舟将用完的笔还给了顾海洲,修长如玉的手指煞有介事的弹了弹支票,一晒:“正好外面的天亮了,等会儿我让人去银行兑。”
“……”
顾海洲要说没有,太掉价了,他说不出口。
但事实上,就是没有。
上亿的消费,怎么也得和顾家言语一声,涉及到赔偿他人,那顾家更不可能坐视不理。
毕竟他还没有完全接管家业,现在也属于在留学。
“我……”顾海洲脸色难看的顿了顿,不悦的改口道:“怎么算的啊?这数是不是有点过了?”
“有吗?”傅晏舟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淡漠,颀长的身形随意的依着床边的柜子,似笑非笑的俊脸还很戏谑:“我不是在狮子大开口,也不是漫天要价,不是你要花钱平事吗?”
那就花吧,只要顾海洲能承担起这笔天价费用,一切都好谈。
顾海洲眸色一沉,声音也跟着怒了些:“可是你这……”
傅晏舟迈步上前,拦住了他没说完的话,他说:“你该庆幸,林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否则别说几十亿,就是把顾家和李家都算上,你们配得起吗?”
这话说的不紧不慢,气息平缓的恍若好友间在许久聊天。
可其中隐含的愠怒,早已磅礴的超乎想象,傅晏舟的心境也危险的到了恐怖的边缘。
顾海洲抿了抿唇,却不得不承认,他此时无言以对。
若是类似的威胁,是旁人说的,那是笑话,但从傅晏舟口中说出,那就是恰如其分的事实,因为傅晏舟真的有那个实力和本事,让他说出的每句话,都兑换成真。
无论处于何种境地,就算失忆了,他也能迅速重振旗鼓,利用几年的时间,以超乎想象的雷霆手段,在商场上将顾家挤兑的节节败退,最终溃不成军,只能告饶服软。
就因为这次的小事,伤到了傅晏舟最在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