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泠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这人总是巴巴的贴过来,一门心思的讨好这具躯体,而且看样子是真心实意的,不像其他玩家一样,背地里谋划着自己的性命。
而更为奇怪的是,他的躯体按照程序已经杀了那人好几次了,他竟然还一如既往的扑过来,并且丝毫没有生气。
这人太奇怪了,于是在他被杀的第十次,纪泠的意识开始关注他了,看着他一次次的被杀,死法很单一,都是被捏爆心脏。
纪泠想,他肯定是没有记忆,才被虐的这么惨还莽着上前,于是他悄悄作弊,蒙蔽了数据,保留下了他的记忆,他想看看,这人报复的手段有多厉害。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单膝跪在地上,自荐道,“指挥官大人,我可以做你手里的刀,任你驱使,您的手不应该被无关紧要的人弄脏。”
指挥官大人,谁?有点熟悉,纪泠的意识又清醒了一点,他的躯体没回答,再次捏爆了那人的心脏。
再后来,那人不是送花,就是跑腿,得到什么道具,都巴巴的送给纪泠,整天跟他腻在一起,缠着他。
纪泠看着他满心欢喜的向前走去,再失魂落魄的死去,他有些不开心了,这躯体太碍事了,他尝试着去改变躯体面对那人的反应。
慢慢的,他有了一点掌控权,不过,很不稳定。
一次,纪泠操控着躯体问道,“你的记忆一直保留,为什么不弄死我?如果是怕杀不死这个躯体,我跟你说,在进来的那一刻,在后山湖里摧毁我的苓花,你就可以出去了。”
这算是个bug,因为刚开始的程序的不完善,苓花也能被旁人触碰并摧毁。
但那人摇了摇头,看着纪泠的眼神格外的亮,“我不会杀你,相反,我想带你出去。”
纪泠有些好奇了,“为什么?你认识我?我见过你吗?”
那人明显沉默了,他道,“你没见过我,但我认识你好久了。”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是你很重要的人吗?可我都没见过你。”
“因为我爱你。”
然后,那人又死了。
纪泠呆滞的看着手里的血,有些不知所措,他什么都记不清了,有时候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那什么是爱呢?
他说的爱是什么?纪泠脑子里没有这个概念,他迫切的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蛊惑人心的道具吗?
那使用的条件是什么?
那人又活了,纪泠求他教自己爱,他第一次笑了笑,没回答。
再后来,他遇到了纪郁,他身上戾气很重,眼底写满了暴躁,纪泠的意识清醒了,他下意识想逃避,但躯体不受控了。
纪郁残忍的毁了他的躯体,也进一步波动到了他的灵魂。
他没认出来,纪泠也没开口,免得麻烦,只是他有些难过,好像最后一点慰藉也没有了,空落落的。
为此,他意识消失了几个轮回,再次见到那青年时,他明明在笑,眼中却有化不开的悲伤,
“我以为你死了,吓了我好久,差点就跟着你自杀了。”
这时候,纪泠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分得清躯体和意识,很显然,他等待着的是自己,说着爱的也是自己。
这个念头让纪泠心里有些欢喜,他喜欢这样,也喜欢眼前这人,他说他叫许汾。
再后来,纪泠对自己躯体产生了不喜,意识开始了反抗,他开始回应许汾,“你还有几次机会?”
对方道,“五十次。”
“你被我杀了多少次?”
“四十九次。”
“你不怕我把你剩下的机会全部浪费,把你困在这里一辈子?”
“在你身上的,都不算浪费,如果你出不去,在这里一辈子也好。”
纪泠心跳有些快,他上前凑近他,调戏笑道,“你就这么喜欢我?不怕被骗财骗色吗?”
“求之不得。”
“我也喜欢你。”纪泠靠近了一点,吻了下他的脸颊,这种喜欢浮于表面,更像是对一件精美称心的物件的喜爱。
即便心里清楚,许汾也红了耳朵,眼神闪躲,他从未想过能得到纪泠的回应。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大部分时间是纪泠在把自己学到的撩人手段,用到许汾身上,他喜欢看许汾因为他脸红心跳,啃啃巴巴的样子。
这种乐趣使他对身体的掌控欲日渐增强,而物极必反,纪成谦不允许他反过来操控这方世界,所以纪郁又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每次篡改的数据,都是在对纪泠意识的慢性折磨,这种痛感直击灵魂,疼的纪泠喘不过气来。
他不想杀许汾,却眼睁睁看着他的躯体一次次了结许汾,每次,许汾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心讨他欢心时,心脏所带来的难受尤为强烈。
纪泠萌生了自杀的想法,他要毁掉自己,毁掉这里,他首先想到的是玩家,他找上了程家右,告诉了杀死他的办法。
而对方将信将疑的取出了苓花,在快要摧毁的前一刻,程家右自爆了。
许汾从一地模糊血块中拿出了个八面体,周身萦绕着危险的气息,头一次,面对纪泠时,眼里没了笑意。
纪泠莫名的慌张,他向来在两人中占主导地位,从未见过许汾这般狠厉的模样,他试图缓和气氛,“你眼神别这么凶。”
许汾不答,只是从手里变出了一副脚链,把纪泠抱在一旁的圆石上,往他的脚上戴了一个链子,又把另一个带到自己脚上。
这副脚链最开始的作用,是单向的,也就意味着,纪泠多了一个替身符。
“为什么要告诉她?我以为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许汾垂下眼眸,发丝遮盖住眼睛,模样有些可怜。
“我错了,下次不会告诉任何人。”纪泠心软了,死的办法有很多,选一个不让许汾知道的就是了。
他最接近成功的除了这次外,还有一次,那是纪泠诓骗纪郁做的,那傻子被纪泠这么挑衅,果然上钩了,他对数据流进行了一次大换血。
而纪泠就差一点死了,最后是许汾,他杀了纪郁,并且重新修复了数据,扭转了时间线,纪泠又没死成。
许汾失控的越界了,他把纪泠抱在怀里,力度很紧,“纪泠,求你了,别骗我了,别死,求你了。”
纪泠这才想到,自己之前用很多个谎言把他支开,他现在已经不信任自己了,纪泠突然道,“许汾,我爱你。”
这是深思熟虑的,因为爱,所以才会恐惧自己给对方带来伤害,而之前的纪泠并不会这么想,也并不在意。
“你骗人。”
这话纪泠说过很多次,许汾也听过很多次,他惯会用甜言蜜语逗趣,实际一点真心没有。
纪泠没多言语,他有些后悔这种自杀的行为了,他不想许汾难过。
可天有不测风云,压垮纪泠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他得知自己被纪成谦操控着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跟他原先的理念背道而驰。
他成了真正的刽子手,任何意义上的。
而刚好,许汾只剩一次机会了,纪泠求他下次杀了自己,对方答应了,但纪泠知道他一定下不去手。
所以,他把自己灵魂强扯了出来,想陪在许汾身边,就变作了许以的模样,如果许汾杀了他,那再好不过。
他的灵魂自愿被许汾所杀,这是纪泠给许汾放的水,他模糊了许汾的记忆,引诱他杀了自己,可结果不出所料的没成功。
那就只能自己杀了自己。
他放在躯壳上的部分灵魂碎片,目的是为了抹除掉他的记忆,送他出去,但记忆只有恢复,才能完全清除。
他没想到,许汾在失去关于他的记忆后,又一次认出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