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多谢......”
李陵带着三分警惕、三分真诚,还有四分疑惑,刚刚这裴温伦的样子,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裴温伦摇摇头,看了眼横留在半空中的巨大飞舟。
李陵会意,当即不再多言。
那两个筑基似乎担心那青年生气,核查灵税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就轮到了李陵。
“白水县玉竹李氏可在?”
李陵听到通报,赶忙出列。
“在的,在的,在下玉竹李氏李陵,见过上使!”
其中一个筑基好奇的看了李陵一眼。
“练气三重,修行得倒挺快!”
“上使认识晚辈?”
那筑基轻蔑一笑,“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认识,不过是听说你家家主原本不过一蕴灵小修,得了十七公子的恩赐才修成练气。”
“如今观你骨龄,不过三十,显然不是你家家主,不过由此推论而已......”
“三十岁的练气,倒也算不错,不过比之李丹师还是差了些。”
那筑基看了眼名册,皱了皱眉头,”立族不过二十年,就敢侵吞一县半数地盘,胆子不小,莫非是打着我十七公子的名号在此地作乱?”
“晚辈惶恐!”
李陵面上诚惶诚恐,心里却平静如水。
这筑基看似在挑刺,实际上每一句话都点到为止,更像是在点拨。
特别是那一句,“我十七公子......”
那筑基闻言,满意的看了李陵一眼,心中暗道这李家识趣,不愧是能生出李丹师这样天骄的家族,倒也不枉他结交一番。
“哼,谅你也不敢!”
说着,他拿起手中灵笔勾画这灵册。
“白水县玉竹李氏,拥地四千顷,人丁十五万。“
“练气修士三人。”
“缴......”
说到这,那筑基修士看了李陵一眼,继续道,“缴灵石八百,一阶灵米一千斤,人气或烟火气一千两百份,除烟火气不可少外,灵石和灵米可以等价物代替!“
“玉竹李氏,可有异议?”
李陵恭恭敬敬低头,“玉竹李氏无异议!”
这数额可比他们自己算的少了很多,这筑基明显是在放水!
那筑基点点头,挥了挥手,身后几个练气剑侍开始清点收缴。
等李陵缴完,那筑基想起了什么,对着李陵传音:
“李丹师托我给你家家族带个话,他说,“我已然成婚,一切安好,还望家主勿忧!”
李陵听到这话愣了一瞬,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愤懑,但细想之下,又只能叹息......
“多谢前辈,还望前辈给李丹师回个话,就说,“小族晓得了,祝贺李丹师新婚大吉!”
一个家主,一个小族,一个李丹师。
三个字眼。
“李屠苏与我李家的关系,便算是绝了......”
......
李陵一个人走在镇子的小街上,这镇子不大,但也不小,镇上倒还算热闹。
或许是经常能看见屠家飞舟和修士御剑的缘故,此地的孩童,很喜欢拿着一把木剑追着打闹。
“二哥,二哥,该我做仙人了!”
“你来当大妖怪!”
一个小男孩拿着一张做工粗糙的古怪面具,追着另一个手持木剑的孩童大声喊叫。
“就不就不,我才是仙人,你还是继续当你的大妖怪吧!”
那小孩一听,当即就不干了,追着他哥要抢那木剑。
两个小孩打了起来。
两个小孩的爹走了过来,朝着他们的屁股一人踹了一脚。
两个小孩哇哇哭,李陵看得直乐呵。
这时,一个更大一点少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还没做好的半成品木剑。
“阿虎阿豹,大男子汉哭什么?亲兄弟还打架!没出息!”
“喏,一人一把,都做仙人......”
“谢谢大哥!”
三个孩童的父亲是个篾匠,在一旁摆摊卖着各种蔑具。
他旁边摆摊的老汉见状后,乐呵呵的跟他聊,“你这一家三个好小子,以后啊,你就得享福咯!”
虽是修仙界,但底层百姓的孩子夭折率仍然高得很,一家能养成三个男娃,已是大不易。
那篾匠看了看被竹篾拉得满是裂口的手,满足的笑了起来,“享啥福啊,不给我惹麻烦就不错了!好在老大懂事了,知道拉扯一把他两个弟弟!“
“你这话说的,亲兄弟,有啥拉扯不拉扯的!亲兄弟就该如此!”
那篾匠摇摇头,不再聊这个话题,而是感叹道:
“人呐,就像我手里的这毛刺拉祜的竹篾条!”
“你不用刀把它的毛刺给剃了,用火给他烤出青水,它永远变不成你想要的样子!“
“一个完整的蔑具,需要一根又一根的篾条来编制!”
“但凡其中有一根篾条不成事,整个蔑具也都毁了!”
老汉又问,“那你若是编到一半才发现其中有一根不成事,你会咋办?“
篾匠双手一摊,“先刀刮火烧,若是能成事就继续。”
“若不能?”
“若不能......”篾匠折断那一根篾条,“把它折断,扔出去。”
“总不能为了一根条而毁了整个蔑具吧,就算这个蔑具会成为瑕疵品......”
李陵在一旁听着,张了张嘴,无声叹息。
“是啊,总不能为了一根条而毁了整个蔑具吧!是我着相了!”
李陵幽幽走过,脸上的沉思和漠然不在,取而代之的轻松和通达。
手指微微一弹,一粒银子快速飞入那篾匠的口袋。
李陵刚走,那篾匠和老汉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幽光。
篾匠摸了摸脑袋,疑惑道:
“诶,我刚刚干了什么来着?”
随后看向那老汉,“爹,你在还在这,我不是让你先回去嘛?”
一旁的阁楼上,李玄戴着一个帽子静静坐着,手上的摄魂珠也收进了储物袋。
“这么简单的事,竟然还要我来教,陵儿的心境,还是差溪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