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卿前脚刚迈过门坎,一股浓烈的脂粉气扑面而来,他闻不惯这种味道,侧脸打了两个喷嚏。
大堂内灯光旖旎,琴音绕梁。
楼上楼下,女子个个轻纱薄衣,妩媚妖娆。
“来呀,来追我呀!呵呵——”
“小美人,你别跑,看我抓住你不好好惩罚你!嘿嘿嘿——”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男人,正追着一个年轻女子,打情骂俏的小跑。
年轻女子娇嗔地跑到陆子卿旁边的盆景面前,那个老男人上前一把抱住女子的腰。
顶着满嘴胡茬子亲到女子脸上,两只老手对准女人的臀部,腰部上下其手摸。
“我抓住你了,走,上楼去,好好伺候本大爷,不许耍赖皮喔。”
女子粉拳轻敲在老男人胸前,娇嗔道:“哎呀,讨厌。”
这一抹香艳,直叫陆子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的别开脸。
他走到大堂中央,迎面走过来一个妖娆华贵,风韵犹存的老女人,是这里的老鸨。
“哟,有贵客临门了,这位公子,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陆子卿从未踏足过烟花柳巷之地,不知该如何应对,面露尴尬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鸨轻晃香扇,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他,“公子,别害羞嘛,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来给你安排。”
“我们这儿的姑娘个个年轻貌美,身段儿曼妙,最关键技术也是一流,你要什么样的都有,保准让二位公子满意。”
说着,她将目光移到陆子卿身旁的男人身上。
“这位公子好像醉的不轻啊?待会让姑娘好好给他醒醒酒。”
陆子卿不想听她啰嗦,面无表情地说:“给我们安排一间房吧。”
老鸨笑道:“好勒,公子请随我来。”
厢房内,雕花屏风后面轻纱罗帐,珠帘垂落,一幅春色蒙眬纵情欢愉的景色。
陆子卿将男人放在床上,身后的老鸨说:“公子请稍等,我这就去叫姑娘们上来。”
“等等。”陆子卿立马转身叫住她,靠近几步,“我们……不要姑娘,就住店多少钱?”
老鸨当即一愣,来青楼不找姑娘只住店?还是头一回听说,她打量陆子卿,暗自思索。
“这位公子生得如此俊俏,床上那位也长得不错,不要姑娘?莫不是……”
陆子卿瞧她神色渐疑渐喜,交替变化,也没说行与不行,等了一会儿,那个老鸨才面带笑意说话。
“住店是可以的,只要五两银子,公子其实不必遮掩,每个人喜好不同,就说在这金安城里,有好多像公子这样的,我们都见多了。”
她接过陆子卿递过来的银子,继续说。
“公子的喜好,我们也有资源,只要银子到位,就算是龙王三太子那样儿的都能给你找来。”
什么乱七八糟?
陆子卿听得云里雾里,嘴上交代她,“烦请老板明日把饭菜放到房中即可,我自会来结账。”
“好勒。”老鸨笑说:“待会儿伙计会送上热水和饭菜,二位公子早点歇息。”
门“吱呀”一声合上了。
陆子卿无语摇了摇头,走到床边,现在借着光亮才看清。
男人一侧脸淤青,除了腰腹,大腿也有一处刀口。
他将人扶起来半靠着,把炸小黄鱼拿出来打开。
“先吃点这个垫一垫,饭菜还有一会儿才送上来。”
男人脸上没什么精神,伸手拿一块炸鱼放到泛白的嘴里嚼。
“多谢。”
“不必客气,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男人拱手,“楚翌。”
陆子卿点头,“在下陆子卿,你身上的伤口现在没有药处理,等会儿只能简单包扎一下。”
他从怀里拿出常带在身上的玉色小瓶。
“可以先吃下止痛丸度过今晚,明早再去买药。”
“有劳陆公子。”楚翌说。
说完,他神色又慌张起来,坐直身子,两眼朝四下看,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陆子卿起身,从床侧面的小桌上拿过一个黑布包递给他。
“楚公子在找这个吗?”
楚翌像是看到一件失而复得,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一般,紧张的将布包拿过去抱在怀里,如释重负松懈下来。
“幸好还在。”他看向陆子卿,谢道:“陆公子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敢问你在哪家医馆,日后我定当答谢。”
陆子卿坐到桌边倒茶喝,“我也只是下差顺道帮了个忙,不用你答谢。”
这话不知哪里有异样,楚翌脸色微变,忽然问:“陆公子是在衙门当差?”
陆子卿放下茶杯,问:“楚公子怎么知道?”
楚翌很平常地说:“官府衙门才说下差。”
陆子卿微愣,这人年纪比他稍长,穿着打扮干脆利落,不像是普通人。
他浅笑一下,说:“没想到楚公子观察这么细致入微,倒像是……官府之人。”
楚翌面色略暗,顿了须臾,直言说:“不瞒陆公子,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官场黑暗,旦夕祸福也只在朝夕。”
说话间,外面响起两声敲门声,陆子卿打开门,见两个伙计端着饭菜,还有热水站在门口。
“公子,您要的热水和饭菜!”
“进来吧。”
伙计把饭菜摆好,临走前从怀里摸出一个红色小木盒递给他,一脸深意的特别交代。
“这是我们老板额外赠送的,公子请收好。”
待伙计离开,陆子卿一脸莫名其妙打开盖子,里面左右隔着两半。
一边是白色膏体,另一边则是灰褐色的粉末。
这是什么东西?
他拿到鼻边闻了闻,粉末里隐约透出一丝乳香和三七的气味。
这不是药嘛?
此前进来时,陆子卿刻意用炸食和野花遮盖住楚翌身上的血腥气,谨防让人起疑。
难道还是被老鸨看穿了?
陆子卿想着,很快给人清洗上药,将伤口包扎妥当,而后开口问今晚的疑惑。
“在下多嘴问一句,望楚公子不要见怪,你……为何会被人追杀?”
楚翌夹一块青菜到碗里,神情凝重看向碗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半晌都不讲话,陆子卿又见他神色,立时觉得自己有些多嘴了。
为了缓和气氛,他夹一块鱼放到楚翌碗里,歉声说:“抱歉,在下唐……”
“陆公子不必抱歉,是我自己的问题。”
楚翌见他救了自己,第一直觉不像坏人,犹豫着还是把秘密说于他听。
“实不相瞒,在下是为了送一份密折进京,才会从湄州一路被追杀到此,幸得陆公子相救,在下实在感激不尽。”
陆子卿疑惑三分,“什么密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