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瑶瑶……”
段黎光一遍遍地呢喃着床上人的名字。
谢瑶陷在柔软的被子里,只是略显烦躁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就继续睡过去了。
“呵……”
男人看着她嗜睡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看着她背对自己时,长发在窗帘缝隙透出的光芒中折射出一点点的色彩,段黎光眸色沉了沉。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的手,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搭在了谢瑶的头发上。
头发的触感,果然和他想象中一样好。
“唔……别乱动……”
谢瑶睡梦中嘟囔着,随意地挥了挥手,就把段黎光的手打开了。
男人看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戾气都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即使是当年,他好像也从没有这样和她一起静静躺在一起过。
除了那一次……
……
当年。
谢瑶还拼命想考兴阳大学的那个秋天。
段黎光带着书,像往常一样去滨江大道的别墅区给谢瑶辅导功课。
暮色下,保密性极好的别墅区里,道路两旁种着的银杏树落叶纷纷。
柏油小道上,在傍晚的光照下,铺满了金黄色的银杏叶。
有几只麻雀从远处飞来,落在还绿着的草丛里,蹦蹦跳跳寻找草籽,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这一幕,安静美好得像是拉斐尔·索尔比画中祥和宁静的村庄。
想到这里,段黎光愣住一秒后,不禁笑了起来。
最近帮谢瑶那个大小姐补课,空余时间,他也抽空翻了翻那些画册和书。
没想到,多看几眼,就能被影响……
他深吸一口气,扫清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快步走到已经来过无数次的别墅门前。
熟练地输入密码后,他刚推门,就闻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酒气。
平时都会安静在画室里画画的姑娘,这会儿正坐在厨房边的吧台上,姿态优雅散漫地品着一杯洋酒。
段黎光垂眸,一眼就看到地上散落着三个空酒瓶。
别墅里的洋酒,他补课的时候被谢瑶强行拉着学习过。
每瓶的价格,都能买现在的段黎光一整年。
现在那些价格高到让他叹为观止的酒,正像垃圾似的散落一地。
而始作俑者,还好像没有半点察觉似的端坐着。
“谢瑶?”
段黎光进门后,疑惑地叫她。
但吧台的小姑娘根本毫无反应,还在一口一口品着酒。
虽然这半年来他们两个之间对外声称的关系都是情侣,但实际上段黎光和她更像是补**师和学生。
尤其是当谢瑶发现段黎光给自己补课后,以前一些晦涩难懂的内容,还有怎么都想不出思路的数学题,都开始变得简单起来了。
于是她像个周扒皮,每天天不亮就喊段黎光过来给自己补课。
为此,她甚至专门跑到兴大偷偷抄了段黎光的课表。
所有段黎光没课的日子里,几乎都是泡在谢瑶这儿给她补习了。
谢瑶也很大方,知道自己耽误了段黎光勤工俭学的工作后,专门给他补了一份工资。
有钱拿,段黎光的父母也能得到稳定的治疗。
所以他也开始不像以前那样抗拒和谢瑶接触,只把她当成普通的补课学生对待——只不过这个学生,比别的学生有钱,而且偶尔会在他补课的时候撩他一下而已。
有一说一,除了爱习惯性撩人的毛病外,谢瑶确实是个聪明上进的学生。
段黎光陪她学习了半年,这半年时间里谢瑶除了吃饭、睡觉、撩人,就是在画室画画。
或者在书房和他学习。
段黎光对她的印象,也改观了不少。
所以今天,一进门就看到她喝了这么多酒,才让段黎光进门的瞬间,怀疑吧台坐着的人究竟是不是谢瑶。
他踩着谢瑶新给自己买的奶白色小兔子毛绒拖鞋,一步步走到吧台。
椅子上的小姑娘还一无所知,醉醺醺地一口一口喝酒。
冷白的皮肤上,晕出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谢瑶,你怎么在喝酒?”段黎光冷着脸,一把按住她想继续灌酒的手。
谢瑶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抬头盯着段黎光那张俊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嘿嘿一笑:
“小帅哥~一个人?要不要陪我喝两杯?”
段黎光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你还是个孩子,怎么能喝酒?”他下意识端出补**师的架子教训她,“酒是你能喝的东西吗?”
“我怎么不能喝?”谢瑶的眉头瞬间皱得和他一样紧,“我今天十八岁了!成年了!可以喝了!”
说完,还挑衅似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踮着脚和段黎光平视,当着他的面猛灌一口。
结果灌太猛,呛着了。
“咳咳咳……”
她捂着嘴,蹲在地上,咳得脸红脖子粗。
男孩无奈看着她撒酒疯的样子,又垂眸看了眼自己今天带来的高考真题……
叹了口气后,他把卷子扔到一边桌子上,蹲下身帮谢瑶拍背顺气。
边顺,边随口说:
“所以,你今天长成大人了,就不学习了?不高考了?”
“咳咳咳……”
谢瑶咳得眼睛通红,还不忘在听到那些话时,抬起头狠狠瞪他一眼。
那一眼,目眦欲裂,充满杀气。
段黎光被她瞪得莫名一阵心虚,干脆起身去帮她倒了杯温开水。
想拿过去时,看到放在厨房角落里的蜂蜜,又看了眼喝得醉醺醺的谢瑶,他清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些许无奈。
半分钟后,一杯温热的蜂蜜水杯,出现在了谢瑶手中。
“蜂蜜解酒,先喝点吧。”他和谢瑶一起蹲在地上。
看到小姑娘喝醉发酒疯后,他很担心这杯水会不会被随手扔到哪里。
所以来送水前,段黎光还细心地把周围电器上都盖了层塑料袋。
出乎他意料的是,谢瑶在拿到蜂蜜水后,竟然不发疯了。
她像个乖宝宝似的,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重重说了声:
“嗯!”
然后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慢悠悠喝光了杯子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