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回到家,吃过晚食,三强就拉着平安进了书房。
两人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万长生跟二强一直守在堂屋,等两人出来,见他们脸上都有笑容,这才松了一口气。
平安感觉自己这次绝对能中,名次还靠前,至于能不能得小三元,他还真没有把握,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何况还得看主考官的喜好。
三强做的也还可以,诗赋是三强的弱点,算术还行,但这次考试,算术所占分数不小,且最后两题相当难。
估计绝大多数人都难做的出来,三强居然只错了一题,这就能甩一批人了。
策论这方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他不能像先生那样有本事评估,只能说三强写的中规中矩,遇上同样中规中矩的先生,三强就走运了,否则想高分就难。
但很有可能,三强这次能中,第一次院试就能中,且年纪仅仅是十五岁,哪怕是孙山,也很是可以了。
三强听了平安的鼓励,心里的忐忑不安好了许多。
平安当晚就睡得很好,第二日就让林峰悄悄地去城里多买些纸钱和元宝、纸衣什么的,师傅说考完试休息一天就带他进谷。
虽然不是清明不是冬至,他还是想趁着进谷,带着小武、林峰给道长和他的护卫烧点东西。
他现在是越来越信这个了。
道长两次入梦教他,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梦醒后脑子里真的会了许多东西,不信不行。
他自己则带着青石和吴钧,继续给那些苦逼的学子以及学子家长治疗。
他本没有在县学、府学读过书,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也是考生,还直说学了手艺也好,读书实在太难了。
平安把这些话说给师傅听,连一旁的明叔都笑得直不起腰来。
“平安,这次进谷,你自己该添什么药就多添些,有些自己需要的,百草堂都不一定有,我们进去住上两日就回来,然后我们一起去淮南府,你二婶怀相不大好,八月中产期到了。”
平安点头,今日是八月初六,院试结果八月二十出来,他跟爹娘商量二十二就动身,一来一去也得半个月。
“新挑的人怎么样?如果不喜欢就进谷重新挑几个。”
“师傅,都还不错,年纪也合适,暂时就这些吧,全部算起来,已经二十九个了。”
只能说暂时够了。
等虎子他们都要娶妻时,这五个就不够看了,不过话又说回来,方武、虎子、青石、吴钧这些人,娘子有可能他们爹娘就找好了,只是如今还小,不过十六七岁。
孙思成把除蛔药和石膏绷带反响不错的事告诉了平安。
平安笑起来:”那就好,师祖来信了吗?”
“嗯,你先生也来信了,且来了好几封,要不你今晚给他写一封,等结果出来还有半个月,我怕他睡不好觉,明日你把信给我,我让人带去。”
八月份的大药谷,别是一番景色。
一进谷,平安就让方武、虎子回家去,他让他们住到八月中才回城里,二强带着小明、童林也去找自己熟悉的人。
青石、吴钧也去了制药坊。
平安看师傅跟方叔有事谈,“师傅,方叔,我带小武、林峰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打点小东西。”
“去吧,不过要注意,不能去深山,尽可能早点回来。”
一出门,平安看看林峰,林峰立马回车上拿了背篓。
小武一言不发地跟着主子,主子能对两个过世的人这样上心,良心实在是好,不过就凭那人给了主子这么好的东西,踏雪步又便宜了他们这些人,就值得他们三人年年给他烧香祭拜。
平安他们避开药谷里的人,半个时辰后就下到崖底。
这边,孙思成跟方霄谈起心里的疑惑。
“非是我不相信李老掌柜,他也算是我父亲手里的老人了。
只是连着三年,他们那边都是没什么利润,按理,这几年别的行情不怎么样,但药材利润比正常时高了不少,不应该这样才是。
还有就是,之前说好他们那边两年亲自带账过来一次,老掌柜过来还是三年前,去年只来信说人摔了,腿脚不方便来。
我已经打算让万里带人提前一个月过去悄悄的探查,没什么就皆大欢喜,真的是背叛,我也不想放过。”
方霄皱眉:“李叔应该不至于,但他儿子就说不好了,他儿子年纪不大,我不熟悉他。”
大公子心软,前些年一些跟后面时间久了的,且功劳不小的人,给这些人的后代放了一部分的契,其中就包括他家方武。
李掌柜的儿子也是其中一个。
闵州的事,很可能确实出了问题。
如果真的有贪,那实在不应该,也在打公子的脸。
像他们这样重要的职位,往往一出事,事情就不小,真正说来,契就不该放 。
“方霄,我在这里住两晚,就得出谷去思源那里,他娘子月中生产,怀相不算好,我带平安过去。”
“知道了,大公子,我会准备几个人手,就算是他们没问题,那边多几个自己人不是坏事。”
*
平安看着面前的一堆灰烬, 石洞口被藤蔓覆盖了,就算是人站在面前,怕也是不知道前面还有一个石洞。
如此就好。
“你们俩就在附近看能不能打点猎,我就不去了,有些乏力,就在这里坐会。”
小武、林峰以为主子有些伤感,点点头带着弩就走了。
主子功夫好,他们就在附近,应该是无碍的。
再说主子会布阵,布一个最简单的阵,就算是睡着了,也没东西可以靠近他。
两人一走,平安把洞口空地清理了一小块,又布了个简单的困阵,隐阵就不必了,这里基本不会有人来。
他是真累了。
出了考场,就马不停蹄地帮着给学子治病,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到了这里,稀疏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他有懒洋洋的感觉。
纸钱也烧过了,心也就踏实了,说到底还是安慰自己而已。
不过一小会,他就发出细细的酣声。
“这小子,还真睡着了,有这么累吗?”
平安瞬间被惊醒,“道长,您来了?”
道长还是之前梦中见到的模样,着一身石青色的道袍,普普通通的布鞋,护卫也一身干净利落,含笑看着他。
“道长,你们还没有去投胎吗?难道我送你们的冥币不足以你们的开销?”
道长难得一笑:“我们来就是要跟你说,以后不必再给我们烧钱了,投胎?我们为何要投胎重新做人?我们已经得道飞升了,比原来的世界不知道好上多少,为什么还要投胎?”
道长微仰下巴,平安从没有见过他这等模样,跟个孩子似的。
他羡慕道:“道长,师傅,您也算是我阵法上的师傅了,有这等好去处,难道不带弟子一起吗?再说,您就不能给我一些空间啥的此类宝贝吗?”
道长笑了:“你这孩子倒真是白日做梦了,给啥宝贝?路得你自己一步一步走,功德也得你自己一点一点积攒,至于想跟我走,等你寿终正寝的那一日,师傅自然会去接你。”
“师傅,可等到那时候,我已经白发苍苍,您却永远是个俊美的中年人,这位大哥更是年轻的模样,我不干。”
平安瞥见护卫笑了,竟然一边一个小酒窝,很有些可爱。
“痴儿,师傅接你时,你自然还是现在的模样。”
平安只觉得一束白光包裹了他,再睁眼,面前哪里还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