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砚修眉头紧皱,嘴角下垂,刀削斧凿的精致轮廓上,下颌线肌肉绷着。
周遭更是萦绕起零度以下的压迫性气场。
“夏杰,去跟老板说现在打样。”
他从座位上站起,潇潇飒飒地快步离开包厢。
夏杰看着他沉着怒气的侧颜,悄咪咪地瞅了眼腕表,晚上8点57分。
这么早就打样?
未免太反常了吧......
厉砚修走到门口,没听到夏杰的回应,转眸冷冷睨他:“听不懂人话?”
“听得懂听得懂!我这就打电话!”
两三分钟后。
沈秋池所在的包厢门被服务员敲响。
她面露难色道:“两位客人,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要打烊了。”
周奕野疑惑地眨眨眼睛,看了眼手机屏幕,不过刚九点。
但他并没有过多起疑,只是觉得皎月阁的老板挺佛系。
经营店面全靠心情。
“正好我也打算换个场子呢,老在这里坐着,腿脚都木了。”
“秋池,会打台球吗?”
沈秋池淡笑着摇摇头,“不会,今天要不就到这吧?也挺晚了。”
“筱筱今晚叫我去她家看电影,太晚去的话,她又要念叨我了。”
她找了个借口,实际上是不想跟周奕野单独相处。
以免造成没必要的麻烦。
可他神经大条,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反倒天真无邪地漾起笑容,“那就把花小姐也一起叫过来呀,人多才热闹嘛,正好我给我大哥也打个电话。”
“真不用了,周......”
周奕野完全不给沈秋池拒绝的机会,麻溜地给周奕琛去了电话。
三两句聊天,事情就拍板了。
“大哥,你把花小姐也叫上,人多才热闹嘛。”
他用了同样不给人拒绝的方式,自顾自话地掐了电话,麻溜地开始定位置。
沈秋池盛情难却,又因周奕野帮了她不少忙,只好答应了。
两人离开皎月阁后,厉砚修悬着的心才算稍稍落下。
可夏杰却接到手下的信息,说周奕野订了台球厅的至尊包厢。
“厉总......”
“还愣着干什么,回公司。”
厉砚修拿起手边的笔记本电脑,刚准备打开忙碌工作,夏杰的声音又响起。
“周小少爷带着沈小姐换场子了,还订了台球厅的至尊包厢。”
他手底下一顿,狭长的墨眸当中宛若一潭死水,散发着阵阵残戮。
“沈小姐的朋友和周大少爷也会去。”
厉砚修眸光一转,犀利地仿佛能把夏杰削成薄片:“你不能一次性说完?”
“消息来的慢,我也是刚收到......”夏杰欲哭无泪。
“订周奕野隔壁的包厢。”
——
环形沙发内,周奕野叫了不少酒水和小食,等着花筱筱跟周奕琛到来。
为缓解跟沈秋池单独相处的尴尬,他提起工作上的事情。
“秋池,我大哥现在把雪场项目给我了,以后相关的工作跟我对接就行。”
“资金方面如果有缺口,尽管跟我提。”
“你和周总都太照顾我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才好。”
沈秋池拿起桌上的冰镇苏打,敬周奕野:“以水代酒,谢谢你的帮忙。”
他受宠若惊地开了瓶啤酒,跟她碰杯。
两人刚喝完,便听到了厅门口的动静。
“周奕野!你是不是逼我的池池喝酒了?”
花筱筱看到沈秋池将空了的玻璃杯放在桌上,小跑着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一副“谁强迫她,我绝对不了”的表情。
“筱筱,我喝的苏打水。”
沈秋池扯扯花筱筱的袖子,指着放在冰桶里面的玻璃瓶,羞耻地红了脸。
花筱筱的神色像是被水泥给铸住了,眼珠子转向周奕野,尬笑了两声。
“不好意思啊,误会,误会!”
她忙拿沈秋池当挡箭牌,声若蚊蝇地向她求救,“快帮我说说话呀。”
“你呀,性格再这么跳跃,日后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厅门被人敲响。
四人纷纷抬眸看向门口,唯有沈秋池的瞳孔骤缩,耳畔短暂嗡鸣了几秒。
“沈小姐,我们厉总有请。”夏杰职业假笑道。
周奕野一听,当即带笑的面庞消失,褐色的瞳眸里攀升起严肃,他想将沈秋池护在身后,却在没走几步被周奕琛抬手抓住小臂。
他对着他肃冷地摇摇头,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这件事。
可他哪里咽的下这口气!
厉砚修跟沈秋池之间就没有感情,现在被他叫过去,指不定会被羞辱一通。
“大哥!”
“你别忘了现在的滑雪场项目是给的。”
周奕野看着周奕琛警告的眼神,眸中焰火被阴霾覆盖大半,不甘地硬忍了回去。
花筱筱却通情达理的多,因为她清楚,沈秋池现在的内心其实很挣扎。
她虽然嘴上挂着要跟厉砚修离婚的话,实际上对他还是有感情。
“池池,跟厉砚修好好沟通,心平气和地谈谈。”
沈秋池看着花筱筱的体谅,欣慰地点点头。
然后快步跟着夏杰,去了隔壁的台球包厢。
环形沙发正中间,男人一身定制款的考究西装,被熨帖地看不出丝毫褶皱,笔直修长的双腿交叠,将他结实有力的肌肉线条勾勒地完美。
厉砚修恣意懒散地靠在背垫上,唇角衔着的烟支燃着淡灰色的烟雾,将他深邃莫测的瞳眸,染的朦胧又似幻,但却难以掩盖唇角勾勒的讽刺翘弧。
“厉太太,又出来跟哪个野男人寻乐子了?”
沈秋池的眉心骤然蹙起,十分不喜欢他的说辞和口吻。
她缓缓走到厉砚修的面前,眸光认真而坦荡。
“你非要把每个跟我接触的男人,都想象成你的假想敌么?”
“我跟周奕野在谈工作,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做。”
厉砚修看着沈秋池冷淡如水的面庞,内心燃起的愤火仿佛在暴走边缘,他捻灭抽了没几口的烟支,步伐掷地有声地踩在净白的地砖上,站定到她面前。
他的薄唇弧角,如同一把利刃,轻佻而恶劣地剐蹭着她的自尊。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为了谈工作?”
“章若宇才没联系你几天,就饥渴难耐地扑向周奕野的怀抱了?”
沈秋池被厉砚修突兀地羞辱,耳尖瞬间染起恼怒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