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捧起餐盘,温柔的回了一声:“好,您先歇一歇,我下楼命人安排。”
她松了口气,乖巧的道了声谢,听着是开心的。
灯光昏暗,掩着他不可察红了一丝的耳朵,随即合上门便悄然消散了。
舒岁安在榻上靠了十分钟,便有人敲门。
“进。”
此时,她随意的翻阅着床头柜上搁着的课外读本,抬头便瞧见进门的秀华姨,毕恭毕敬的站在自己面前。
她把读本磕在榻上:“怎能劳动您呢?”
“先生让我来打下手帮你的。”
“劳烦您了。”她笑了笑,也不和她寒暄太多,便顺着秀华姨的力道站起来。
进了浴室,秀华姨把她的衣服搁在够得到的地方,在浴缸给她放了一池热水,毛巾搁在池子旁:“舒小姐,您自便。”随后便退出去了。
舒岁安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褪下衣衫,拿起毛巾细细的擦身,奈何她受伤,半个小时都没有收拾好,浴室外的周应淮担忧,他敲了敲门。
“快好了,请稍等。”她拧开了门,低头擦拭着长发,以为敲门的是秀华姨,与来人撞了满怀。
周应淮眼疾手快的接住了她,眸子里盛着忧心忡忡,低头看着小马虎舒岁安。
他认真的检查她的状况,幸好没撞到伤口。
待反应过来时,满怀馨香,和他用的洗浴用品一样,而且姑娘穿着家居服,显得整个人更为软糯,是他不曾见过的模样。
皮肤吹弹,腰肢细软。
他轻咳了一声,舒岁安也反应过来,但有人比她快反应,挪了步子,然后扶着她坐到榻上。
周应淮太高,他不想舒岁安仰着头看他,太累人了。
他屈身蹲下握着她的手:“先好好休息。”
她垂眸鼓起勇气和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对视:“此后都要在这里养病吗,易家庄不过问吗?”
“不过问,你安心好好养病,过了眼前大考,明日起,早晨会有私教上门一对一辅导你的文化课程,而你的艺术课程由我一对一指导。”他看着那双清澈的杏眸,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
他温柔缱绻的声音犹在耳畔,此时她已经熄灯宿在榻上已久。
今日变故太多,睡太多,一时间无法入睡,在翻身无数次之后,她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亮屏,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四十分,还有好多未读私信。
展开,冯婉君、冯润华、言淑慧,以及易洵之。
她一一翻看后回复,点开易洵之的对话框。
有撤回一条信息的显示,还有一条未读内容:注意分寸吧你。
舒岁安点了下左上角的返回键,没有犹豫锁了屏,望着熄了灯黑暗的天花板
“我就知道。”
她轻轻的开口,回应她的只有无尽的寂静与安逸。
合上了眼,一夜好眠。
......
早晨七点准,生物钟准时催醒了舒岁安,睁眼时一阵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待清醒看清装潢后,她才反应过来,昨日自己从易家搬离,在周应淮私宅养病。
她努力的起身,习惯了自己,不想麻烦其他人。
正要撑起来时,门打开了,舒岁安被吓了一跳,连被带人被的跌落在床下。
幸好,有被子垫着才相安无事。
周应淮晨运完回来后,路过听到她房里的动静,开门迎面时惊吓。
舒岁安猝不及防,整个人被周应淮抱起,瞬间,整个人没有了困意。
他把舒岁安轻轻地放在窗前的沙发上,认真的检查她的伤势,只见女孩摇了摇头轻道无事,适才松了口气。
他攥着舒岁安的手,只一瞬便放开了,但舒岁安还是感受到一丝暖暖的湿意。
不知是他被自己吓出了冷汗还是晨运后的汗......
“下次,你喊一声,家里有人,你不必拘束。”他起身,揉了揉舒岁安柔软的发。
她自小便寄居在易家庄,虽住在里头,也只能说回易家庄而非家,也没有人与她说不用在家拘束。
今日天气很好,是这十一月里最好的一天。
晨起的微阳照在他的眉眼,冷厉的面容此刻浸在温暖里,少了些冷清,多了分柔情。
上帝啊,真是不公平,怎么可以有这么美丽的艺术品。
这是舒岁安17岁末见到最美好的样子,是周应淮馈赠予她的美好。
......
晨起,秀华姨熬了百合芡实粥,清淡养脾胃,配上舒岁安喜欢的白糖糕,她吃得很欢,是她喜欢的甜。
身旁的周应淮在翻阅着早报,一如既往的饮着黑咖还有破天荒的也陪着吃了几块白糖糕,一副安逸的景象。
女孩慢慢悠悠的习惯着用左手用餐,男人看着在阅报实则精力都在女孩身上。
一旁的秀华姨想,就像一幅日常的画报,平铺在小芦筑的一个稀疏平常的早晨。
用完饭餐后,舒岁安便和私教回房上课,程军带着公司的高管在会客厅开研讨会。
周末过后,忙碌的一周又来,周应淮不从政,与韩庭桉、冯润华低价收购了一家濒临破产并且合伙人纷纷被猎头挖走的事务所,三人作为投资人硬是把它盘活后,做得风声水起,如今也在业内有点成绩,今日本是要去开会研讨,但由于持股比例最多的周应淮分身乏术,因此开会地点定在了小芦筑。
众人也是第一次来周应淮私宅办公,他平日里都是安排公司或是在外预定一个包厢。年少时在外留学居多,时间观念与上学时的习惯一样,把时间分得很清,公事是公事,私生活是私生活,不能混为一体,故而从未把公事带回私宅。
进门时,冯润华还带了一个不速之客,是冯婉君。
韩庭桉痞里痞气挑眉看着兄妹俩:“碧翠居破产了,来着讨工作?”
“我本就是要来的,她软磨硬泡的要跟来,你知道的,烦起来没完没了。”冯润华没有看到韩庭桉揶揄的嘴脸,拿着会议报告在认真详读。
“要你管!”冯婉君给韩庭桉翻了个白眼,然后把碧翠居带来的点心礼貌的递给秀华姨,让她拿出来分给其他人一起享用。
小芦筑在郊外,住的远的人驱车来也要少则一个半小时,想必很多人都没来得及用餐便要在家出发前来开晨会了。
冯婉君帮着把茶点一个个放在会客厅的桌上,韩庭桉见着,立即伸手拿过一块莲蓉酥。
莲蓉本就是齁甜的,做成糕点后也是偏甜的。
“好甜......”他咬了口,就搁在身旁的餐盘上放着不动了,三指摩挲着酥渣,拿起茶盏清口。
“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冯婉君气不过又把酥饼怼去他嘴里,然后扭头走了,留下一个高傲的后脑勺。
一直看文件的冯润华抽空抬头看了一眼,韩庭桉一脸挫败,摇了摇头:“叫你别惹她。”
韩庭桉见兄弟不帮着自己,摊手:“长得好看的都脾气差,理解。”
长得好看且脾气好的周应淮正好拿着电脑进门,他不留痕迹的回怼:“就你脾气好。”
这人,暗指他丑。
冯润华合上文件,抬眸看了一圈,眼见各位高管都来齐全了,拿起遥控关掉帘子,适时开口:“开始吧。”
冯婉君出去后,无所事事。刚好撞见秀华姨端着她带来的糕点上楼,她正想跟着她上去寻舒岁安,便被告知舒岁安在上私教,悻悻然的又顿住脚步,而后去厨房顺了一杯周应淮的黑咖去逛逛。
她第一次来这边,正好瞧瞧这边这块,合适的话敲冯润华一笔。
......
眨眼,就十一点半。
秀华姨已经准备好多人的餐食放置在餐厅,抬头便见下楼送私教出门的舒岁安。
舒岁安很喜私教,今天第一次见,便把点心赠予了她,顺便下楼送她出门。
私教人很好,是一个年过三十五的老师,平日只服务一对一的私教课,见惯了各色的豪门公子哥,对比之下,舒岁安简直不要太乖,长得乖,性子也恬淡安静,很是讨人喜欢。
舒岁安把人送上车以后,便瞧见长廊上赏花的冯婉君,冯婉君此时也瞧见与自己对视的舒岁安,欣喜得快步前来,忘记了平日里约束的千金礼仪。
“婉君姐姐你怎么也来了?”
“想你了,跟着你润华哥哥来的,他工作顺路捎上我。”她挽起舒岁安的胳膊,亲昵的搀着她缓步在花园。
路遇会客厅窗外,二人像是亲如姐妹般,谈笑声传去会客厅,此时刚好散会,帘子已经回缩上去,厅中众人侧目便看见两位女孩。
一位长发及腰穿着亚麻色拖地长裙的年轻女孩以及一位长卷发着浅碧色正绢旗袍的冯婉君。
如画美景,岁月静好。
周应淮目不斜视的单指敲了敲桌,淡淡开口:“今日就到这里吧,散会。”
待众人出去时,朝窗外的舒岁安做了一个口型:“回家。”
舒冯二人一前一后进门,舒岁安怕绊倒,拎着裙摆跨过门槛,抬头便见一桌子人停了谈话声,看着自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悄悄羞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