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以来,凌云伯孙盛一直深居简出,仿若人间蒸发。直至今日,他才首次现身于人前,整个人却好似脱胎换骨,又似历经了一场生死浩劫。只见他身形消瘦,原本合身的衣物如今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仿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那张曾经圆润的脸庞,如今已变得棱角分明,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眶深陷,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沧桑,嘴唇干裂起皮,微微颤抖着。他走路时,脚步虚浮,每迈出一步,身体都如风中残烛般摇晃不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额头之上,皱纹如沟壑般纵横交错,那是无数日夜忧虑的痕迹。原本乌黑的头发,此刻也已大半花白,杂乱地散落在肩头,更显老态龙钟。
往昔,孙氏家族在孙盛的精心打理下,虽谈不上繁荣昌盛,但也算得上是根基稳固。然而,这一切都在金山岛之争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尽管孙氏家族在那场惊心动魄的争夺中艰难取胜,可谁能料到,幽州伯唐天豪竟使出如此阴险狡诈的手段,将金山岛拱手让给了海盗王罗三炮。如此一来,孙氏家族不仅未能从胜利中获取丝毫好处,反而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自那以后,整个国家仿佛一夜之间对孙氏家族达成了某种默契,竟无一人伸出援手。各方势力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围拢上来,对孙氏家族展开了无情的欺压与掠夺。盟友的背信弃义,更是让孙氏家族雪上加霜。那东胜伯爵府的退婚之举,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孙氏家族的脸上,将家族的尊严践踏得粉碎。在这一连串的沉重打击之下,孙盛能够苟延残喘至今,已然是个奇迹,其内心所承受的痛苦与煎熬,又岂是常人所能想象。
大厅之中,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众人的目光皆聚焦在孙盛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怜悯、嘲讽与期待。此时,匿光会的使者缓缓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份陈旧泛黄的契约,那纸张仿佛承载着孙氏家族二十年来的兴衰荣辱。使者清了清嗓子,高声宣读道:“二十年前,孙孟伯爵因家族发展所需,向我匿光会借贷一百万金锭,契约约定利息颇高,时至今日,连本带息共计需偿还一百七十万金锭。”
使者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说道:“孙氏家族此前已陆续偿还了一百万金锭,然至今仍欠七十万金锭。当初借贷之时,孙氏家族以天涯岛作为抵押,如今契约已然到期,我匿光会前来讨债,实属天经地义。” 说罢,使者将契约递给一旁的王叔苏镇,苏镇接过契约,仔细端详一番后,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孙盛,语气冰冷地说道:“国君有旨,孙氏家族需即刻偿还所欠债务,若无力偿还,则需按照契约规定,签字交回天涯岛。总督大人也已下令,将派遣军队协助此次交接事宜。”
孙盛听闻此言,只觉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他的身体摇晃得更加剧烈,双手紧紧捂住胸口,试图压制住那股翻涌而上的气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一阵激烈的咳嗽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他再也无法承受这沉重的打击,眼前一黑,直接昏厥了过去。苏美娇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她连忙冲上前去,扶住孙盛,泣不成声地呼喊着:“老爷,老爷,你醒醒啊!”
众人见状,皆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大厅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匿光会使者打破了沉默,冷冷地说道:“即便孙盛今日无力签字,天涯岛我们也是收定了。这是契约规定,谁也无法阻拦。”
苏美娇强忍着悲痛,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说道:“今日之事,我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但我家老爷如今身体不适,还望诸位稍作等候。” 说罢,她在众人的注视下,艰难地扶起孙盛,一步一步缓缓向后堂走去。行至叶尘身旁时,她停下脚步,将孙氏家族的大印交到叶尘手中,声音颤抖地说道:“尘儿,如今家族命运全系于你手,你定要想办法保住家族啊。” 叶尘接过大印,微微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与决然。
待孙盛被扶走后,叶尘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对着众人抱拳行礼,说道:“诸位,既然凌云伯身体抱恙,无法继续谈判,那从现在起,便由我叶尘全权代表孙氏家族,与诸位商讨债务之事。” 众人听闻此言,皆露出不屑的神情。在他们眼中,叶尘不过是个赘婿,一个靠着女人上位的无能之辈,如今孙氏家族竟然将如此重任交托于他,简直是自寻死路。
康安伯爵府世子伍陆率先发难,他手持一份借据,大步走到叶尘面前,冷笑道:“叶尘,你可认得此物?这是李万三的借据,他生前借了我康安伯爵府两千金锭,如今他虽已身死,但人死债不消。按照借据约定,连本带息,共计三千五百金锭。今日,你若是识相,便乖乖还钱,否则,休怪我康安伯爵府不客气。” 叶尘抬头看了伍陆一眼,平静地说道:“伍世子,这笔债务我知晓,我认下便是。”
伍陆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叶尘会如此爽快地答应,他本以为叶尘会百般抵赖,如此一来,他便可借机发难,好好羞辱一番凌云伯爵府。然而,叶尘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这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伍陆刚退下,海盗王之子罗枭便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他满脸横肉,眼神中透着一股凶狠与贪婪,手中挥舞着一份协定,大声说道:“叶尘,你可还记得这份海尚城停战协定?协定中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孙氏家族答应每年赔付我海尚城九千金锭。如今,这新的一年都快过去了,可这钱,我却一分都没见到。今日,你若是不把钱交出来,就别怪我罗枭不客气。” 叶尘看了看罗枭手中的协定,微微一笑,说道:“罗公子,这笔钱我也认下。”
罗枭冷哼一声,说道:“哼,算你识相。不过,你若是敢耍什么花样,我定让孙氏家族鸡犬不宁。”
叶尘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说道:“罗公子放心,我叶尘向来言出必行。”
此时,东胜伯爵府世子吴义也缓缓走上前来。他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傲慢与不屑。他看了叶尘一眼,冷冷地说道:“叶尘,二十年前,我东胜伯爵府念在与孙氏家族多年盟友的份上,送了你们三万金锭。如今,我东胜伯爵府也遇到了些困难,这笔钱,你们也该还了。按照利息计算,连本带利,共计五万一千金锭。” 叶尘心中明白,当年那三万金锭并非借款,而是东胜伯爵府对孙氏家族的援助,如今吴义却颠倒黑白,前来讨债,其用心之险恶,昭然若揭。然而,叶尘并未当场发作,只是微微点头,说道:“吴世子,这笔钱我记下了。”
叶尘心中清楚,吴义此举,不过是想趁火打劫,进一步打压孙氏家族。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今日所受之辱,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紧接着,户部侍郎也站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叶尘,你应该知道,凌云伯爵府每年都需上缴国库一定的赋税。然而,近些年来,你们上缴的赋税不仅不足额,还拖欠了过去十年的积欠。经核算,共计两万七千金锭。这笔钱,你们必须尽快补缴。” 叶尘皱了皱眉头,他深知这赋税之事,其中存在诸多隐情。凌云伯爵府的封地这些年遭遇了不少天灾人祸,庄稼收成锐减,百姓生活困苦,上缴的赋税自然也大打折扣。但如今,户部侍郎却不顾这些实际情况,强行索要积欠,这无疑是在将孙氏家族往绝路上逼。
叶尘看着户部侍郎,缓缓说道:“大人,赋税之事,我会尽快核实。但我凌云伯爵府这些年的难处,您也应该有所耳闻。还望大人能够酌情处理。” 户部侍郎却毫不理会叶尘的解释,冷哼一声,说道:“叶尘,这是国库的规定,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若是拿不出钱来,就别怪朝廷不客气。”
几笔债务相加,竟高达八十万金锭。众人心中皆暗自盘算,凌云伯爵府如今已是风雨飘摇,哪里还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在他们看来,叶尘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这绝境,只能乖乖签字交地,卖田偿债。想到这里,众人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一丝残忍的期待,仿佛即将见证一场血腥的屠杀。
叶尘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众人的讨债声,心中却如明镜般清澈。他深知,今日这场戏,是各方势力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目的就是要将孙氏家族彻底击垮。然而,他们却万万没想到,叶尘早已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叶尘抬起头,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如洪钟般响亮,在大厅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众人皆惊愕地看着叶尘,不明白他为何在这生死关头还能笑得出来。
叶尘笑罢,缓缓低下头,眼神中透着一股冰冷的寒意。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匿光会使者手中的契约,用力一撕,只听 “刺啦” 一声,那象征着孙氏家族沉重债务的契约瞬间化为两半。众人见状,皆惊得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叶尘竟敢如此胆大妄为。
叶尘却并未就此罢手,他又伸手扯掉身上的布袍,露出里面一件华丽无比的锦袍。那锦袍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金丝银线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向众人宣告着叶尘的底气与实力。叶尘指着众人,大骂道:“你们这群贪婪无耻之徒,以为我凌云伯爵府好欺负吗?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众人被叶尘的举动吓得连连后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叶尘,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叶尘冷笑一声,大声说道:“不就是钱吗?我现在就还你们。” 说罢,他猛地抬起头,大吼一声:“出来吧!”
话音未落,只听头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仿佛天崩地裂一般。众人惊恐地抬头望去,只见天花板缓缓裂开,一道耀眼的金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那金光璀璨夺目,刺得众人睁不开眼睛。
紧接着,漫天的金锭如雨点般纷纷落下。那些金锭在半空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仿佛是一曲美妙的乐章。金锭越落越多,很快便在大厅中间堆积成一座小山,将那些前来讨债的债主们围在中间。
众人呆呆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仿佛置身于一场美轮美奂的梦境之中。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叶尘竟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
叶尘看着被金锭淹没的债主们,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缓缓走上前去,站在金锭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说道:“今日,便是你们的葬身之日。这些金锭,便是你们贪婪的代价。”
说罢,叶尘再次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在金锭的碰撞声中显得更加响亮,仿佛是对众人的无情嘲讽。
这场突如其来的金山金雨,如同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那些债主们的脸上。他们本以为能够将凌云伯爵府逼入绝境,却没想到最终被叶尘狠狠地打脸,落得个如此狼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