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理由显然说出来证明自己因此而对她心动多年,还差点支撑力。毕竟在他人眼中的谢君安,向来身边从不缺那些更加名贵夺目的花儿出现。
他缓缓地垂下眼眸,目光定格在了正小幅度摩擦着彼此相触额头的李年昕身上。
那细微的动作带来的轻微痒意,仿佛一道电流,瞬间传遍全身,就连那颗原本平静的心,此刻也被撩拨得躁动不安起来。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曾经冒冒失失地闯进他世界的女孩,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从不肯过多停留片刻。
哪怕只是挺直身板,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勇敢地直视他的眼睛,对她来说似乎都是一种奢望,而不敢越界。
那时的她,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稍有声响便会落荒而逃。
此刻站在自己眼前的她宛如“吾家有女初长成”一般,出落得越发成熟且富有魅力。
岁月虽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但那些强韧和固执依然深深地根植在她的骨子里,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
或许正是因为这份如何被磨砺,也磨不掉的性格特质,才让她能够再次鼓足勇气,重新站到他的面前吧。
但一直以来,都不是李年昕为了他而拼命努力走到这里。
即便心中深爱着某个人、某个事物或者某种存在,她也从未放弃过挣扎,始终竭尽全力想要爬出生活的深渊,去追逐那条属于她的自由之路。
而他,不过是在她这漫长的奔跑路途中的一个偶然,碰巧在她不断向前奔跑的道路上,与她迎来了这场重逢的会面而已。
尽管早已清楚自己满身的缺陷和种种不堪之处,可她仍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停留在原地,静静地观望着。
等待着爱的主动靠近,才是她的风格。
她一直都在自己的左右,只是从未被自己发现。更准确来说,是自己的刻意回避才会忍不住让自己一次次钻牛角尖。
他看着那双清澈灵动的丹凤眼像是被自己盯的有些被沾染了酒气般,连带着眼角眉梢都荡开了微醺的笑意。
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不知是眼眶渗出的冰冷,还是被夜色中的寒意侵蚀上的冰霜。
湿湿的,在投射进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把她的瞳孔中央都照射上的光点,压不住她眼底的潋滟光华。
冷峻的目光中,被她的碎光也照的微微露出一丝暖意。眼底再次闪过的柔情不再是转瞬即逝的,而是久久挂在他的眼底不肯轻易散去。
他想起公园里的落日余晖与那一天校园内的余晖重叠在一起,一个是昏黄明亮,另一个是刺眼腥红。
叠在一起凑成了那张总是羞涩胆怯的脸上,从此只留下冷讽淡漠,甚至是无法被压制住的冰凉刺骨。
想起自己孤苦无依,在尔虞我诈中度过的八年,似乎李年昕才是更惨的一位,她是真正彻底的一无所有。
那时她身受重伤身处医院,虽因嫌疑人身份被观察。但却还是无法低估人的恶性,即使明知她的病房门前都是值班的便衣。
还是想方设法找到了钻空子的时机,趁着无人留意的缝隙溜进她的病房。
对着在病床上伤痕累累、浑身插着各种仪器管子的她拍下了后来她唯一暴露在公众面前的照片。
另一张照片则是赵慕明私底下提供给媒体的田昕与李年昕的合影,幸好那张照片上的她还是学生时代的模样。
青涩懵懂的五官带着婴儿肥,还未褪去她精致的外衣。
抓拍的像素又多蒙上了一层朦胧,才得以她在如今样子大变后,不太轻易被察觉出来。
没想到赵慕明不知何时找到了她更清楚的照片,虽然不是她现在的样子,却也更容易被人察觉出来容貌。
疑虑太多,连带着他本舒展开的眉目又一点点聚拢在一起。混杂着忧愁与怒意,渗透过皮肤让李年昕也感受到了他的怒火。
似是安抚意味的将他的头抚摸的更加用力,“想到什么生气的事,可以拿里面的照片撕一撕,泄泄火。”她故作轻松的安慰道。
被她这话逗笑的谢君安差点笑声从嘴里出来,但他还是没有说话。
只是被逗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眉眼跟着弯了下来,退散些怒火。
他宠溺地将她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拿开,转而自己用空出的手用力揉着她的头。
刚洗过的发丝松松软软,带着洗发水的清香,令他心情愉悦,忍不住多揉几次以延长这绝佳的手感。
感受到清香不断飘向自己这边,飘得他又开始浑身起了燥热。但幸好,自己此刻还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缓过来劲。
趁着那股燥热还没有在全身蔓延开,迅速将放在李年昕头顶上的手收回,强行压制住了自己即将紊乱的呼吸。
尝试着将头抬起,好和李年昕拉开点距离。她的呼吸跟着他的动作一滞,随即感受到了什么迅速撒开了紧搂他腰许久的手。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搂着谢君安有多用力,脸上像是火炉被添了一把柴一样红了起来。
天色已经愈发像染了浓墨般漆黑一片,借着李年昕手机闪光灯的微弱灯光,才得以勉强在这个小木屋里摸索着。
李年昕看着还没打开的最边上的箱子,好奇的歪着头问:“这个箱子……总不可能也是你母亲给傅堇臣准备的礼物合集吧。”
闻声谢君安嘴角的笑意加重了几分,语气淡然却又夹着轻柔:“或许你亲自打开它,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意义。”
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去,没有再停留,但步伐却莫名的轻快了几分。
如今就靠手机这点光压根看不清什么,而此刻红色的警告也提醒她手机即将关机。
李年昕咬了下嘴唇,安慰自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快步跟在谢君安的身后,生怕他走太快把自己甩在后面。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到底也是郊外。
说到底,她也是怕黑和未知的恐惧的。只是没有办法也没有人帮她,她才学会了一个人面对黑暗。
而现在,她好像不需要再强迫自己去面对自己害怕的未知存在了。
因为触手可及的存在,已经出现在自己的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