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恨?”陆子鹤嗤笑出声,眼神透着冷意,“你放心,这么深厚的感情,我不会用在你身上。”
这话有多伤人,云筱也完全能感受到,她有一种错觉,陆子鹤仿佛又回到在缅北时,确切说是她跟陆子鹤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刀尖上嗜血,没有真情。
可今天的样子,又跟以前不一样。
云筱在他脸上看到了受伤的表情。
章琳的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她压下哽咽,“别这样跟我说话可以吗?”
陆子鹤懒散的双手插兜,“我又不是你的宝贝儿子,我难道还要顾及你的感受吗?”
章琳好声好气地问:“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很好,没爹没妈,还能活下来,你说我多好?”
章琳愣住,“你爸爸……”
“死了。”陆子鹤表情很淡,好像在讲别人的事情,“尸体都不见。”
云筱还是第一次听到陆子鹤提到他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心尖疼了一下,一句没爹没妈,云筱很心疼。
章琳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掏出真丝手绢擦了眼角,楼道里回荡着她的呜咽声,压抑,低沉。
“鳄鱼的眼泪。”陆子鹤的声音像一把刀扎过去,章琳倏地抬头看他,眼中的悲伤难掩。
“子鹤,别这样跟妈妈讲话,好吗?”
云筱僵在原处,妈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好几个来回。
她以前没往那边想,但现在看来,两人眉眼之间真的有几分相似。
脑海里瞬间冒出贺庭轩的脸。她曾经觉得两人很像,尤其是眼睛。
云筱恍然,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妈妈?”陆子鹤眉眼含笑,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笑的事情,“什么人会把自己的孩子丢下,不管他的死活,然后一直不见他?”
他缓步上前,将章琳逼进角落,“妈妈,你配吗?”
章琳表情很痛苦,甚至有些扭曲。
“我真恨不得你,还有你的孩子都去死。”
过于恶毒的咒骂,让陆子鹤的表情也狰狞起来。
章琳突然想到什么,“你为什么会跟云筱在一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庭轩喜欢她?”
陆子鹤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对。我就是故意的,争不来妈妈,还不能争个女朋友吗?”陆子鹤扯唇,“我就是要你们都不好过。”
云筱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耳边一直回荡着,陆子鹤的那句话。
他是故意将她从贺庭轩身边抢走的。
不可能。
云筱不相信,确切地说,是不愿意相信。
当时两人再次相遇的时候,陆子鹤的确不承认自己的身份。
可后来却转变了。
太奇怪了。
难道真的是为了折磨贺庭轩?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会生根发芽。
陆子鹤一天都没有联系云筱,她也没跟对方打招呼。
两人之间竟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默契。
直到下班之后,云筱打开手机,翻到两人的聊天记录时,还停留在之前。
云筱关掉手机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一开门,看到房间里是黑的,云筱竟然生出一股失落感。
她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期待陆子鹤在。
关门,换鞋,开灯,在看到客厅阳台前的人影时,云筱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开灯?”云筱问陆子鹤。
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面色肃冷,“聊两句?”
云筱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保持着冷静,“嗯,你说。”
“章琳是我妈。”陆子鹤开门见山,好像在云筱回来之前,他已经酝酿了很久,“贺庭轩和贺贞映是我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
云筱表情淡然。
陆子鹤顿了一下,轻笑,“果然你听到了。”
云筱一愣,“你今天发现我在?”
她那么小心,但还是没逃过陆子鹤的眼睛。
“我就是干这个,你忘了?”
云筱深吸气,她不知道陆子鹤后边想说什么,但不会是她想听到的,“所以呢?”
“我为什么跟你在一起,你也听到了?”
云筱,“是真的吗?还是你故意——”
“故意的。”陆子鹤接过她的胡茬,“故意说给章琳听的。”
云筱的心落回肚子里,表情明显松了一口气。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陆子鹤面无表情地问,“你后来好像没听完。”
云筱的确没听完,后边的话,她实在听不下去。
她害怕陆子鹤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怕自己接受不了。
“没有了。”云筱摇头,“这是你的家事。”
她的家庭也千疮百孔,她很清楚,自己也不会想要将伤疤揭开给别人看。
哪怕两人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
陆子鹤很轻地点点头,“我公司还有事,我今晚不回来了。”
他走到云筱跟前,手抬到一半,又落了回去,“你好好休息。”
大门关上的声音明明不重,云筱却觉得心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
心慌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云筱的身体几乎是不受控的,直接转身冲了门口。
开门看到眼前的情形,云筱愣住。
陆子鹤就在门外,靠墙而立,没有走。
他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迎上云筱的目光时,也是一愣。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两秒钟,云筱突然扑进他的怀里,陆子鹤也下意识地抱住她的后腰。
“你心情不好吗?”云筱小心地问,“你如果想说,可以告诉我。”
她的耳朵贴在陆子鹤的胸口,听到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回去吧,外边冷。”
云筱脱掉了大衣,只穿了一件羊绒衫,但被他这样拥着,并没有感觉冷。
也或许是顾不上。
“你别走,好不好?”
陆子鹤顿了两秒,“好。”说着,将人竖着抱起来,进了房间。
他把云筱放在玄关上,额头抵着她的,两人的呼吸一瞬间都乱了。
玄关到客厅,再到卧室门口,衣服散落了一地。
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陆子鹤抬手将床头的台灯打开。
云筱本能地捂住眼睛,娇软求情,“关灯。”
男人咬住她的耳珠,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拉下她的手,“我想看看你。让我看吧,好不好?”
云筱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容分说,却又透着乞求。
他总是这样矛盾。
云筱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楚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