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能找到的吃的越来越少,他们现在是坐吃山空,等到最冷的时候地冻上了也不能干活,那才彻底难熬。
“二嫂。”雷氏洗了脸从窑洞里出来。
“咱们今天去河边看看吧。”高娥提议。
“那河道改的有点远,这一个来回要小半天,再说你要带孩子。”雷氏提醒。
“那么远?”高娥意外。
“嗯,中间还有一条小点的河,这几天倒是踩着石头就能过。”
高娥也不方便把孩子留在家里:“那咱们就到下面看看。”
两个人正说着,宋氏哭喊着在外面拍门,说她男人真不行了。
高娥还没想好怎么办,那边她公公就冲了出去。
陈泛才的腿一直没好好看大夫,这两天吃的还不够,这冷风一吹昨天晚上发热了。
等到宋氏和陈宝来醒来,陈泛才已经烧迷糊了,宋氏这才着急。
听着宋氏大喊大叫,高娥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次不会是真的吧?”雷氏有些担心的看着高娥。
高娥看了雷氏一眼。
看吧!
这就是差别,雷氏他们不管多讨厌陈泛才都没想陈泛才死,而陈泛才可以让自己痛快就勾结山贼来祸害村子。
“有爹呢,不用咱们操心。”高娥小声说。
若是换成别人,高娥肯定要准备姜汤之类的,一会儿大夫要就可以直接端过去。
但是她没打算为陈泛才准备。
“一会儿爹要把他一家带回来怎么办?”雷氏有些担心,但是态度没有那么坚决了。
高娥想这的确是个问题:“让老三多拿点柴禾过去生个火堆。”
“好。”雷氏立马去找自家男人。
陈泛生的确想把陈泛才带回去,窑洞里暖和,说不定进去就好了。
可是陈杰的动作更快,生了一个很大的火堆,这让陈泛生不好说把陈泛才带回去。
宋氏也想趁机进陈家,但是她男人迷糊着,她也没个主见。
这起了火堆,孙大夫又来了,杨氏也忙里忙外的给准备东西,让陈泛才进陈克家这一茬就被略过。
高娥喂了孩子坐在窑洞里面筛草木灰,吴氏坐在她一边帮忙,看大姑姐表情凝重。
“大姐在想什么呢?”吴氏谨慎的问。
“没什么。”高娥轻松的笑了一下。
“我是娘家人,大姐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吴氏担心大姑姐心思重对身体不好。
“就是想到了农夫与蛇的典故。”高娥也没多在意。
“农夫与蛇?”吴氏显然不知道这个。
高娥就大致给她讲了一下:“你说如果不是只有农夫一个人,而是有一群人,一群人都认为农夫应该救蛇怎么办?”
“大姐说的蛇就是那一家子,农夫就是你?”吴氏猜测。
高娥点头。
事没发生在吴氏身上,吴氏倒是说的轻松:“既然有那么多人,谁爱救谁救,为什么一定要是大姐救。”
高娥看着吴氏。
吴氏有些尴尬,这事好像真是只能落在陈家。
“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高娥不想了。
本来打算下去看看,发生这事也不用想下去。
好在陈泛才冻的半死,没有他死乞白赖的求陈泛生,陈泛生也不会主动说这件事。
因为这件事,陈泛才一家三口倒是吃了一顿饱饭。
那陈宝来像饿死鬼投胎一样,一口气吃了五碗还要。
下午的时候陈泛才的烧退了,人也有了点精神。
宋氏看陈泛生不在这里就靠近自家男人小声说:“我看大哥还是很担心你,不如我们趁着这个机会住进陈克家?”
陈泛才默不作声。
昨天晚上他刚开始发烧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他也叫到妻子和儿子,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个时候他竟然想了很多,想自己即便赖在陈克家又怎么样?
难道要像他大哥那样一辈子当个泥腿子?
巡查鱼头坝的差事肯定没了,地被淤了,房子被水冲了,他辛苦一辈子的东西就这么彻底没有了。
他不甘心。
“你倒是说话啊?”宋氏有些着急。
陈泛才努力的动了一下,牵扯的腿疼:“你去找高氏,就说八十两,卖了。”
“什么?”宋氏差点儿跳起来。
“爹你是不是烧糊涂了?”陈宝来不解。
陈泛才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眼中有冷漠。
那是在被陈宝来拳打脚踢的时候都没有的冷漠。
陈宝来察觉到他爹这样的眼神不敢再说话。
高娥意外陈泛才会在这种情况下做出决定,不过她还是找了里正过来让陈泛才签了卖地的文书。
整个过程陈泛才好说话的让人意外,连郑丰安对的语气都好了一点。
陈泛生却莫名的有些失落,心想自己和弟弟已经疏远到这个地步了。
接下来两天高娥也没阻止公公给陈泛才一家送吃的,还让人给陈泛才熬,难得的和睦。
到了第三天陈泛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陈泛生发现的时候回窑洞闷了半天。
他觉得弟弟应该是生他的气了,才会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
陈宝来很不情愿的背着他爹:“咱们为什么不在多住几天,反正有吃有喝的。”
陈泛才没有接着话茬,他要的可不只是有吃有喝。
“是啊,让高氏占了那么大的便宜,咱们就这么走了。”宋氏也想不明白。
一家三口就这样距离坝头村越来越远。
陈泛才一家离开之后,陈家也安静下来,每天按部就班的忙着家里的事情。
碳窑已经建起来了,接下来就是堆木材烧炭。
马皮也泡好了,虽然工具不顺手,但是彭灿的技术好,按照高娥的要求把马皮刮的干干净净的。
村民有的去找吃的,有的下去清淤,干不了重活的就捶麻、捶藤,给村里人编草鞋……
转眼就过去了八天,坝头村下起了雨夹雪,冷的人只能待在山洞里。
“老二这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他到底是哪儿见同窗了?”陈泛生终于忍不住问。
高娥也觉得时间有点长,看来去覃州府并不顺利:“相公以往一出门就是几个月,这也正常。”
“那能一样吗?”陈泛生担心现在外面世道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