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摇摇晃晃的陌生车厢,而自己躺在车厢冰冷干硬的地板上,身上不知道是被颠的还是撞的,动一下就疼得厉害。
坐在椅子上的周青看到徐星遇微微动了一下眼皮,有些惊奇地俯下身查看。他没有想到徐星遇竟然能醒过来,要知道,他不仅脑袋受伤了,就连胳膊也脱臼了,浑身更是有着大大小小数都数不清的伤……即便是一个成年人都不一定受得住,更别说他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娃。
这不,有些不敢相信他要醒了,周青下意识想要看清楚一些。这不,凑近一看,果然看到他的眼皮又动了动,只是动了一下之后,很快又停了下来,眼睛依旧紧紧闭着,丝毫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不愧是商人之子,果然狡猾!
以为他在装昏迷,周青眼底闪过一丝冷漠,直起身子,伸出右脚在他脱臼的右手手掌上重重碾压下去。
“既然醒了,就睁开眼睛吧,老子可都看着呢,可别想着瞒过我的眼睛。”说着,他脚上的力道又加大了一下。
徐星遇细嫩的手在他的脚用力的碾压下,很快变得青紫,边缘甚至磨出了血,若不是周青考虑到他的年纪,以及如今的场景,怕出意外,特意削了些力度,他这手估计能直接废了。但即便如此,也十分严重,后面若是不及时医治,十有八九会留下后遗症。
手上的剧痛让徐星遇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疼痛让他心中的火气越来越大,他很想睁开眼睛,将这个折磨他的人臭骂一顿,再让人将他大剁八块,但眼帘就好像垂了一块巨石,让他无可奈何。
他根本提不起任何精力去操控身上的任何一个部位,即便只是掀开眼皮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因此,周青的这一脚,也只是换来他微微动了一下的眼皮和嘴巴无意识开合了一下。
啧啧啧!
看来伤得不轻啊,这样子都不醒。
见徐星遇的脸虽然一下子变得煞白,但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周青眼皮微挑,看着徐星遇的眼睛里满是恶意,估计徐星遇一旦睁开眼睛,他就能给他一个难忘的经历。
但这股恶意在对待一个怎么样都昏迷不醒的人之后,只觉得无聊得紧,在又一次用力碾压了一下脚下那只可怜的手之后,他终于大发慈悲地松开了脚。
感觉到手上一轻,徐星遇的手忍不住抖了抖,下意识往身前缩回了些,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小滩水渍,那是血弄成的。
听着头顶传来的陌生男人的啧啧声,徐星遇无意识地动弹了下饱受折磨的手,用混混沌沌的脑子想。
他是谁?
为什么睬他的手。
好痛!
娘亲,娘亲你在哪里?
呜呜呜,我好害怕!
徐星遇乱七八糟地想着,但更多的是想到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娘亲,他又陷入了昏迷……
……
襄州。
日夜兼程了五日,徐婉柠一行人,在日落前终于抵达了襄州城内。
襄州自然也有徐婉柠的产业,只是规模比不上潜州、荆州、潭州、江州这几个地方,但想要有一处落脚的地方,倒也容易。
这不,才到襄州,距离襄州城外还有十多里,收到消息的下人已经在城门外候着了,等徐婉柠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很顺利就被接到了城内的院子落脚。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已经彻底安顿下来了,就连提前让人调查的一些有关煤矿的信息资料这些,也有下人送了过来,让徐婉柠随时可以调用。
按照以往,这种时候,她应该很快就能进入状态,开始处理事务,但今日,徐婉柠久久不能静下心来。以为是身体还没放松的原因,她又让人备水然后泡了一会澡,又换了身松泛的衣裳。
即便如此折腾,她也还是没有静下心来,总觉得心闷闷的,时不时抽痛一下。
“真奇怪!”捂着胸口,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幕上明亮的星星,徐婉柠垂下眼眸,就在她准备回屋躺下的时候,心突然又抽了一下,这次的疼来的突然又激烈,徐婉柠的脸一下子就变了,下意识蹲在地上,用力捂着脸,只觉得眼睛酸涩得紧。
因为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到了小星遇。
……
徐星遇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车厢上了,而是在一个矮小逼仄的房子里。房子最多只有一平方丈,墙壁是泥土墙做的,应该是年久失修的原因,上面坑坑洼洼的,还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虫卵和污迹;屋顶是茅草做的,有好些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黄色,变得白白的,感觉看一眼就能掉几根下来;还有几根房梁,不知怎么回事,黝黑黝黑的,上面还布满了蜘蛛网……
这样的房子,在徐星遇的记忆中,应该是牲畜才会住的,而现在,他却在这里面躺着。
他怎么会在这里?
徐星遇想着,下意识动了下身体,然后浑身的刺痛让他龇牙咧嘴,疼一下,整个人瞬间精神了,终于察觉到了身上的不对。他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用粗大的麻绳紧紧绑着。看到被绑着的双手双脚,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动了动自己的右手。
呼!
好在,手能动了,虽然动得很艰难,但好歹是能动了,应该是有人将他的手臂接了回去,但他受伤的手掌依旧没有人理会,被踩了之后的泥脚印清晰可见,嗯,血迹也还在,虽然已经干涸了。
看到自己惨兮兮的样子,徐星遇瘪了瘪嘴,有点想哭。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这种罪,他想娘亲了。
越想,他就觉得身体越难受,越难受他就越想,想着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哭了。虽然没有哭出声,但眼泪依旧一滴一滴地往外涌,划过脏兮兮的脸,掉在身上地上。
呜呜呜,娘!
星遇想你了!
呜呜呜……
就在他安静地哭着的时候,房间外的院子里,则坐着三个大男人,这三个男人赫然是周青、钱多以及那个大当家。
此时他们正面色凝重地围坐在一张方桌前,桌子上备着酒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
还是钱多忍不住心思,看着大当家的,一脸急躁地问:“大当家的,怎么办,兄弟们可都在等着被救呢。”
大当家重重哼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语气有些不好,但还算有些耐心地回答道:“老子不知道兄弟们都在等着吗,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
“那快想办法啊,坐在这里干什么!”钱多跺了跺脚,有些着急地道。
“就你急,就你急,踏马的,你再在这里给老子嚷嚷,吵老子,老子就将你丢去城门那里,让你单枪匹马闯进镇子里,将大家救出来。”越说,他就越生气,最后甚至站起来,指着钱多的鼻子,怒吼道。也不怪他如此气急败坏,实在是他们如今的情况实在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