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混沌中醒来,祁霖只觉大脑昏昏沉沉的,他像在黑暗中被困了许久。
“嘶~”
身上的疼痛袭来,祁霖意识回拢,他这才发现自己还活着。
正当他想要起身时,耳边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醒了?”
祁霖循声看去,发现祁砚之不知什么时候端来一盆水,正站在他床前。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已经死了吗?”躺了许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记得,那时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是谁救了他?
祁砚之一把将他按了回去,皱眉说道:“是已经死过一回了,要不是柠柠拿保命药丸救你性命,估计现在你头七都快过了。”
祁霖:“……”
祁砚之一边拧着毛巾,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你现在最好老老实实的躺着,否则等会儿伤口裂开了,有你好受的。”
随后祁霖便惊悚的发现,祁砚之拿起毛巾在给他擦拭身体。
“你……”
沉睡这段时间,意识模糊间他似乎也有感觉,起初他只当是错觉,如今看来……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是你一直在照顾我?”祁霖有些别扭的问道。
“自然。”祁砚之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坦荡的说道,“长这么大,我还从没这么伺候过旁人,你就偷着乐吧。”
怎么说都是祁霖替岁柠挡了一刀,于情于理他都该过来照顾他。
若要让岁柠来伺候祁霖,他才不愿意呢。
原本祁霖还有些不自在,但见祁砚之的动作熟稔又自然,他便也放松了下来,随他折腾了。
“她呢?现在怎么样了?”
虽没提名道姓,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祁砚之一边细细擦拭着,一边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解决完那群刺客后,他便与岁柠商议上演了一场,刺客行凶纵火烧房,祁夫人意外亡故的戏码。
如今这潭水被搅浑了,假的也就变成真的了。
趁着大家的关注点都在刺客的身上,现在脱身离开对岁柠来说是最好的时机。
祁霖昏迷的这几天,祁府已经给岁柠设了灵堂,自此以后这世上便再无祁夫人岁柠。
“她现在在京郊的农庄上,以她如今的身份不便过来,不过她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祁霖心头微动,心中暗藏一丝期待,“什么?”
“她说她答应你的事情就定会做到,届时你自去农庄应约便是。”祁砚之没好气的说道。
祁霖会心一笑,心头似有暖流划过。
她能让祁砚之带话,足以见得她是将那件事情放在心上了的。
见到祁霖脸上的笑容,在一旁伺候他擦拭的祁砚之只觉一阵气闷。
他知道岁柠和祁霖之间定是存在某种约定,但听着就感觉不爽,偏偏害怕岁柠多想,他一直也没敢多问。
可若让他去问祁霖,他也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想着,他手头上擦拭的力道不由得加大了几分。
“嘶~”
祁霖眉头微蹙,自然也察觉到了祁砚之的异样,说道:“你这算是在公报私仇?”
“没有。”祁砚之一本正经的摇头,正色说道,“只是想提醒你,如今你们已经和离了。”
“纵使柠柠与你之间有什么约定,也不要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和离书已写下,他不会给他机会反悔的!
意识到祁砚之的动机,祁霖无奈扶额叹息,“放心吧,我既然已经选择放手,便没想过要反悔。”
剿灭刺客后,得知祁霖还有救,祁砚之打心底里是高兴的,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害怕。
他害怕祁霖只是临死前的一时冲动,倘若事后后悔了,他又该如何?
如今得到祁霖的肯定答案,他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
只是他刚松口气,就听祁霖继续说道:“日后……你务必好好待她,若哪天你厌倦了……”
还没等祁霖把话说完,祁砚之便赶忙打断了他,说道:“放心吧,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自从见到岁柠的第一眼,此生他便已经认定了她。
待京城的事情一了,他会将自己名下所有的家产地契转到岁柠名下。
他明白人心易变。
若不幸真有那一天,不用祁霖动手,他自会一无所有。
祁霖不再说什么,他深知祁砚之的性子,执拗而倔强,一旦认定了的事情便不会轻易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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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完祁霖,又去见过了祁老夫人,祁砚之这才一路策马来到了京郊农庄。
进庄后,他没有直接去见岁柠。
他方才过来时风雪很大,这会儿他身上还是冰冷的。
祁砚之让人备水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好一番梳洗才敲响了岁柠的房门。
秋霜经过祁府刺杀一事后,便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如今开门见是祁砚之,便不动声色的去了外间。
此时的岁柠乌发雪衣,外披狐裘大氅,正坐在窗边,烹茶赏雪。
明明她并未佩戴各式耳戒钗环,三千青丝只由一根普通的碧玉簪盘起,但却愣是让人挪不开眼。
祁砚之一个跨步上前,从身后环住了岁柠的腰肢,将头轻轻的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来了?”岁柠笑着说道。
祁砚之闷声嗯了一声,随后说道:“柠柠,祁霖醒了。”
岁柠点了点头,并未感觉到意外,“算算时日,确实也该醒了,只是你怎么了?”
她转过身来,捧起祁砚之略显郁闷的俊脸,问道:“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好?”
祁砚之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他想知道,祁霖与岁柠之间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说他善妒也好,小气也罢,总之这种心上人与别的男人之间有秘密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他今天也几次三番地想探祁霖的口风。
但那厮太过狡猾,分明早就察觉到了他的用意,却愣是不说。
若问岁柠,他又害怕她会嫌弃他善妒、没有肚量。
“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岁柠心下好奇,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还是说……你在别处另有新欢了?”
只是,就这一句话顿时把祁砚之问急了。
“没有没有!”他手忙脚乱的开始解释,“柠柠,你听我说,绝对没有这档事!”
说着唯恐岁柠不信,祁砚之还急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开始起誓。
“若我对柠柠有二心,便让我祁砚之日后仕途无望、家财散尽,一生孤苦,不得善终!”
见他这副着急的模样,岁柠觉得有趣,她强忍着笑意说道:“既然不是这个,那你方才支支吾吾的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