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鹿湘独自一人去到另一边墙角，林岁愣了一下。
就听身后的郁辞年笑叹一声：“为什么一个个都这么粗鲁呢，一点也不符合我的美学。”
“……”林岁一言难尽地瞅着他，“这就是你不出手的理由？”
郁辞年一怔，笑得更愉悦了：“果然还是小队长最了解我。”
林岁：“……”不，她一点也不想。
林岁有点愁。
萧晋毕竟还是个人，不像之前的尸鬼，砍了就砍了。
也不知道网上会怎么议论鹿湘。
或许鹿湘本人并不在意，但她私心里还是不愿鹿湘处在风口浪尖上。
果然，网友们在度过最初的冲击后，陆陆续续回过神来。
都不淡定了。
【不是，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法治社会吧，还准动用私刑的吗？】
【没看到个屁啊！鹿湘的舔狗脑残粉能不能有点三观？这是恶意伤人！是会坐牢的！】
【哥们儿天真了，京圈鹿家谁不知道？别说伤人，估计杀人都屁事没有，诶，就是这么操蛋！】
【只是伤了一个侵害幼女的死人而已，你们在急什么？踩着你们蛋了？】
【我再说一次，对付恶人这不叫伤人，这叫为民除害！】
【前面的你该庆幸鹿湘背后有鹿家，要换成我们这种牛马，想做点好事都得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担后果。】
【我也算是鹿宝的老粉了，还是第一次看她这样，总觉得里面有事。】
林岁又看了眼鹿湘，她的表情隐没在昏暗里，看不真切。
林岁迟疑一瞬，还是没有上前打扰，转而看向地上的萧晋。
有墨镜阻挡，地上那一滩就是黑乎乎的东西。
而躺在那摊东西上的萧晋也不知是不是足够坚强，蛋都烂成泥了，竟也能悠悠醒转。
林岁想了想，大约是杨招娣逼迫他清醒的。
“啊啊……”萧晋舌头没了，讲不了话，只能含着泪，满眼乞求地望着杨招娣。
杀了他。
求求快杀了他。
他真的不想再被折磨了。
“痛吗？”杨招娣冷眼看着他，“当年我的瑶瑶也是这么痛，不，她比你更痛。”
手断了，腿骨折，身上到处是青紫的掐痕，脸上也肿胀到几近变形，渗着血丝，想也知道被打了多少巴掌。
最残忍的，是害得她女儿终身都得挂尿袋。
那段日子她整夜做梦，梦见瑶瑶就这样痛苦地死在她怀里。
这一桩桩，一件件，她统统要让他百倍偿还！
杨招娣眼睛一片血红，厉声道：“夏二，蒙住瑶瑶的眼睛。”
她不想让萧晋肮脏的样子污了她女儿的眼。
夏军涛依言，按着夏瑶瑶后脑勺，让她整张脸都埋在自己怀里。
下一秒，阴风呼啸，杨招娣在空中飞舞扭动的长发化作一个巴掌，重重扇在萧晋脸上。
“啪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整张脸肿成猪头，她长发又将他高高抛起，再竖着狠狠砸到地上。
“咔嚓！”
萧晋一双小腿以扭曲的方式被折叠到大腿上，膝盖骨尽碎。
而他痛得浑身抽搐，连叫都叫不出来。
这还不算完，又是咔、咔两下，他一双手被无形的力量扭在背后折断，整个人又被以下腰的姿势，生生团成一个球。
即便这样，他仍是无比的清醒，一点点感知着人体不能承受之痛。
他痛得眼泪都无声倒流在屁股上，而他的屁股被他的脚撕裂开，咸湿的眼泪流进伤口，更激起一层难言的痛楚。
“打得好啊，打得好啊。”斯星燃跟看拳击比赛似的，边鼓掌边摇头感叹，“可惜了。”
林岁：“可惜什么？”
“可惜不能找人实践。”斯星燃语气很是惆怅，恨不得嘴里再叼根烟。
林岁一脸怀疑地看着他。
“你这是什么表情？”斯星燃很不高兴，“我是喜欢搞事，但暂时还不想搞出人命。”
顿了顿，他又捏着下巴思索：“……也不是不行。”
林岁：“……”你个老六！
林岁无言地看了眼心率手环，对杨招娣说道：“可以了。”
长发停止挥舞，杨招娣转头看过来。
林岁：“你的时间不多了。”
“没关系，我只想要他生不如死！”杨招娣恶狠狠地瞪着萧晋。
林岁叹了口气：“难道你不想趁最后一点时间，见你小女儿一面？”
一句话让杨招娣浑身一震，阴风倏地散尽。
任由萧晋皮球一样在地上弹跳，她鬼影眨眼来到林岁跟前，不可置信地问：“你，你知道我小女儿在哪？”
夏军涛和夏瑶瑶也踉跄着冲过来：“在哪？她在哪？”
“妹妹，妹妹她过得好吗？”
面对一家三口焦急期待的表情，林岁有点不忍心说实话。
毕竟杨招娣的时间所剩无几，实在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复仇。
那人的罪孽也自可偿还，没必要再给杨招娣多添一份怨气和执念。
林岁垂下眼：“她很好。”
“好，好就好，我，我现在就解决了他。”杨招娣激动地流下眼泪。
不等她动手，夏瑶瑶忽然开口：“妈妈，让我来吧。”
杨招娣连忙摇头：“不行，不能让他脏了你的手。”
“可是妈妈，我想自己报仇。”
夏瑶瑶鼓起勇气看了眼萧晋，又仓皇地低下头，抹着眼泪啜泣道：“妈妈，我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能再勇敢一点，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下。”
“只要再坚持一下，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妈妈也就不用为了我变成厉鬼，更不会困在这里十年。”
她永远都记得那一天，妈妈变成厉鬼的第一件事不是报仇。
而是在荷花村上空用她的脸，她的声音绝望大喊：“我叫夏瑶瑶，我不叫夭丫，我是夏瑶瑶，是夏瑶瑶啊——”
妈妈或许还把她的死怪在这个名字上，是这个名字让她真的夭折。
她也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告诉别人，她不叫夭丫，她叫夏瑶瑶。
可是，她没有。
没有勇敢地告诉别人她的名字。
没有勇敢地……
活下去。
“所以妈妈，就让我来吧，我不想再懦弱地逃避，不想再让他困住我了。”夏瑶瑶含着眼泪抬头，“妈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