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岁一边将报完仇的三只怨灵超度了,一边思索着。
她虽然清楚陈决没有撒谎,却也并不觉得幕后之人真会好心告诉她真相。
因此她摇头:“没有。”
她没表现出任何异常,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陈决只是一枚棋子而已,所以他也只知道你们未来会变成杀人犯,然后借此引诱我过来。”
“啧,白忙活一场。”斯星燃不爽地一脚踢飞陈决滚过来的断手。
黎野却盯住林岁:“你撒谎。”
林岁:“……”
黎野眉宇间有深深的川字纹,衬着眼角的疤,冷漠又凶悍,令人压力倍增。
林岁想,他要是不卖奶茶了,去考个公当狱警也不错,审起犯人来肯定一审一个准。
就是不知道当过雇佣兵的男人,还能不能考公。
林岁开始替他担心了。
“况且……”鹿湘眼波流转,笑眯眯道,“林小姐不是会算吗,既然连我们会变成杀人犯都算得出来,那也应该能算出来,我们为什么要杀人吧?”
斯星燃也反应过来,戏谑地挑起眉:“也就用不着你跑来送人头了哦?”
郁辞年没了笑:“更不用下药。”
林岁:“……”失算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谎言竟然让一切又回到原点,他们也根本没消过气!
林岁满嘴苦涩,不得不再次搬出之前那句台词:“因为我蠢,只能算出大概,算不出细节。”
可惜这话糊弄不过去了,鹿湘冷哼着翻个白眼,明显不信。
林岁讪讪地挠挠脸,又干巴巴地转移话题:“时候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没人接话。
众人就揣着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岁无奈了。
生气的人不好惹,生气的反派更不好惹。
尤其还是五个。
林岁认命地叹一口气:“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们,更不该给你们下药。”
“你们想怎么生气都行,罚我也行,但现在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她好声好气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却是无情的一声嗤笑:“呵。”
林岁顿感凄凉。
她咬咬牙,干脆使出杀手锏。
“啊,好痛。”她蹙眉捂住心脏,做出一副很不舒服的样子。
这招果然有效,原本扭脸看着别处的棠溪,立刻紧张地望过来。
林岁再接再励,继续难受:“医生说我不好好休息就要犯病,看样子是真的……”
她身形一晃,把虚弱到站不稳的病秧子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棠溪急忙冲过来扶住她,其他人也装不下去了。
“你可真是我祖宗!”
斯星燃骂骂咧咧地就要扶住林岁另一边,却被表情难看的鹿湘抢了先。
黎野则快步冲出去,提前发动了车子。
林岁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任由她们扶着往外走。
直到快走出院子,她才终于没忍住,低着头悄悄抿出一个笑来。
一直跟在旁边,注意着她的郁辞年第一时间发现到这点,不由得弯了弯眼。
“这就要走了吗?”他轻笑着停下脚步,“我觉得小队长应该留下来,看我们一把火烧了这里。”
斯星燃闻言,眼睛一亮:“差点忘了,我们来之前不都说好了?我早就看这里不顺眼了。”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又摸着下巴仔细打量几眼林岁,像是在考虑她能不能撑到等他们放完火。
林岁:“……”感谢你还能想到我。
“还烧个屁,病发了你们……”鹿湘气急败坏地回头就骂。
却见林岁人不晕了,身板也直了,步履稳健地朝郁辞年走过去:“烧之前先把陈决藏在地下室的尸体运出来,还有他录下来的杀人过程,那是摧毁陈氏的关键证据。”
陈决能肆无忌惮地连杀三人还不被发现,全仰赖父母包庇,甚至帮他擦屁股。
因为受害者均来自他陈家的私人医院。
只要搞垮了陈氏,林家,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林岁正想着,突然感觉后脑勺凉飕飕的,直叫她背脊发麻,不寒而栗。
她下意识回头,正见鹿湘眼尾一挑:“不舒服?”
林岁一激灵,当即捂胸:“啊,又痛了……”
“哦,又痛了啊。”鹿湘拖着长长的尾音,跟着脸一沉,冷笑,“那就痛着吧,痛死活该。”
说完她拉着棠溪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单看那大步流星的背影,也能想象出她的怒气冲冲。
林岁:“……”完犊子了,这下真惹火了。
郁辞年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带来的人直接在别墅四周弄出了一条与山林隔绝开的安全带。
当两架直升机从远处飞来的那一刻,他眼中透出一种兴奋的疯狂,像烈火燎原。
“时间到了,我们的演出,该开始了。”
林岁以为只有郁辞年和斯星燃对火烧别墅感兴趣。
直到她眼瞅着两条软梯从直升机上甩下来,本该上了车的鹿湘和棠溪又大步冲回来,分别跟着斯星燃和黎野爬了上去。
她才知道,是她太天真。
他们厌恶胆敢盯上林岁的陈决,连带着厌恶关于他的一切,包括这栋别墅。
因此他们早已分工明确,四个人是执行者,独留下郁辞年轻松跃上车顶。
直升机带来的劲风将他一头短发吹得凌乱,他站在车顶上,抬手示意。
下一秒,曲调激昂的音乐从其中一架直升机上传来,霎时成了这出剧目最好的点缀。
郁辞年就在这激昂的交响乐中,宛若乐团的指挥手,优雅地抬起双臂。
随着他一只手挥动,林岁用她极强的夜视能力清楚看到,斯星燃驾驶着直升机从别墅上空呼啸而过。
而鹿湘就站在机舱门边,往下泼洒着汽油。
郁辞年又挥动起另一只手,黎野同样驾驶着直升机飞过。
由棠溪点燃的一枚火弹从天而降,精准落在别墅一角。
“轰!”
那里瞬间冒出冲天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