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一挂断了电话,转身走出了农场的大门。
王玉成一路小跑追了上来。
温一犹豫再三,转头看向了王玉成:“我要去见一个人, 你别乱说话,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能说,清楚吗?”
王玉成没明白怎么回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温一点了点头,对着站在门口不远处的橘子摆了摆手:“通知所有人,登机,去日耳曼。”
......
一昼夜之后,日耳曼,莱比锡。
飞机落地之后,温一马上就拨通了克拉拉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我到莱比锡了,你在哪。”
电话中没有声音。
温一继续问道:“你在哪,克拉拉,你在听吗?”
温一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帝王蟹, 陈天贵,神灯等人都没有下飞机。
而身后多了一个人。
卡其色的针织大衣,一条米黑相间的围巾,红色的帽子,帽檐下一双碧绿的明眸闪烁着泪光。
“想当初,他还在当杀手的时候,就是这丫头跟着他,给他化妆,接应他。”陈天贵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机翼下互望的两人,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仿佛时间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那个少年在对他喊:“靓仔!这边!”
王玉成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天贵:“老哥,这到底什么情况?那波特兰......”
他一问,一旁的橘子马上就用要杀人的目光盯住了他。
陈天贵笑着拍了拍王玉城的肩膀:“你出生就是大族子弟,他不一样,可以说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有些事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但也没有那么简单,看过了忘记就好了,否则脑袋可不安稳。”
帝王蟹扯了扯自己的夹克:“我在树林里漫游,心中一无所求,忽然,我看到了阴暗处的一朵小花,好像是星星,又像是明眸,我想采下她,她却摇了摇头,她说,你想让我枯萎吗?于是我将她连根拔起,小心翼翼的带走,栽在园中的一处,每日细心呵护,不久后,她长出了新的枝叶,花开的更美了。”
王玉成听不懂英语,但帝王蟹念出来的气势却让他忍不住鼓掌:“好!好诗!”
说着王玉成也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清了清嗓子抬手一指明月:“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陈天贵本来嘴角带着笑容,听王玉成念完马上脸就黑了一巴掌甩在了王玉成的头上:“我怎么说的,这事很复杂,别吓揣摩,别乱说!这又不是分手,哪来的相决绝?”
王玉成先是疑惑,随即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这是脚踩两只.......”
话没说完, 看到陈天贵要杀人的眼睛,王玉成捂住了自己的嘴。
克拉拉瘦了很多,通红的眼眶深陷眼窝,嘴唇也有些发白,她忍不住想要扯住身上的毛衣挡住寒风。
莱比锡的冬季,很冷,温一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袖外套,想要脱下来帮其穿上,却发现,衣服小了。
“你学会关心别人了,这很好。”克拉拉微微一笑,嘴角因为失去大量脂肪而消瘦的皮肤出现了三条纹路。
温一用手摸了摸,冰凉,刺骨,同时就像一把冰刃插在了他的心口。
“抱歉,我学会的有些晚了。”
同时温一在心中呐喊,莉娜啊莉娜,这可是你让我干的。
“你终于来了。”
忽然一道沉稳且熟悉的声音在温一的耳边响起。
温一回过头就看到了汉斯。
他也瘦了很多,头发都变的稀少了,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脚上的鞋子满是污垢。
克拉拉一看到汉斯,马上就红了眼眶:“我不想见到你。”
汉斯苦笑了一声,对着温一点了点头:“她刚从医院出来,你最好别让她站在这。”
温一点了点头,对着飞机上的众人招了招手。
飞机上一直都有衣服。
橘子拿着一件很厚的棉袄从飞机上走了下来,披在了克拉拉的肩膀上,随即所有人都走了下来。
朝着出口的位置走了过去。
只留下了帝王蟹, 温一,王玉成,和汉斯四人,站在跑道上。
汉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颤抖着点燃之后抽了一口说道:“她是旧政的支持者,所以她必须死,而且她始终都是克拉拉的梦魇,只要她活着,克拉拉就会永远活在噩梦之中,我知道你在乎她,所以我不能让其他人动手,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帮她报仇,所以我亲自动手了。”
话说完,汉斯手中的烟已经下去了一半,可见他的心情真的不怎么好。
温一胡了口气:“我真的不喜欢你们这种,为了利益就牺牲掉亲情的人。”
汉斯笑了笑:“现在这种局势,如果不提早做出牺牲, 会死更多的人,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汉斯看了看王玉成:“新朋友?”
温一摆了摆手:“与你无关,你来这里找我,一定有事,说吧。”
汉斯把即将燃尽的烟头放在了嘴里,开始伸手在破棉袄里掏东西。
“有人给你留了点东西,看完之后,我们再谈其他事。”
是一封信,很旧,很脏,看起来汉斯应该在怀里揣了很久了。
看到署名的那一刻,温一愣了一下。
海因里希,冯,克朗茨。
是老爷子的信。
“希望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只有一句话,而这句话很沉重。
温一看向了汉斯:“信,你看过了对吗?”
汉斯点了点头:“我看过了、但克莱门斯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