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司马光坚持记述,“初七早朝,刘太后怒斥广平王贪财、临江王好色,两位郡王身为太祖太宗之后,不能严于律己,有损皇家威严形象......”
司马光真实记录下刘太后所言,以及满朝文武、市井百姓的反应。
据说满朝文武当时都蒙了,太后在早朝中怒斥两个郡王的言行肯定前无古人。
他们没经验,不知是赞成好还是反对好,只能看着知制诰当场拟制了懿旨,下申斥懿旨。
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知制诰拟制圣旨,封一向老实本分的陵阳王为吴王。
群臣恍然大悟,陵阳王痴迷修道,这才是封为亲王的标准作风,开广平粮赚钱是不对的,呼朋唤友流连红楼更是错上加错,刘太后就是这个意思。
刘太后制定了标准,李祯就必须听从母后的,广平王和临江王不能封为亲王,按刘太后的标准,痴迷修道才是好郡王,那就封陵阳王为吴王吧。
而且这个标准是在朝会上通过的,满朝文武慷慨陈词,“对,这就是好郡王的标准。”
然后早朝结束,消息传出朝堂,市井百姓纷纷称“善”。
司马光又可以记述了,“广平王当日上了请罪折子,临江王次日上了请罪折子,两位郡王从此闭门不出。”
他对这事不感兴趣,笔锋一转,“陈恪这两日在三院讲学,极力提倡‘知行合一’的道理,他以李名文和西方三个神甫所言为例,说:‘知其言而不知其所以言,必然上当受骗,后患无穷’。”
“而掩其因只说其果的言行,言者是想掩盖真实的目的。”
“至于骂娘,那就是黔驴技穷恼羞成怒的表现了。”
记述到这,司马光提笔沉思,好一会继续落笔写下,“陈恪为人狡诈,但其言是对的。”
写完这句话,司马光好似用了全身力气,放下毛笔休息一会,方才提笔写道:“三院新设数科、水利科,据说还要设立农科、天文科、地理科,邵兄担任数科直讲。”
“我去拜访邵兄,其无奈道:‘与陈恪为友,必须时时小心,一不小心就会掉进陷阱。’”
“邵兄对陈恪心怀怨气,我却觉得陈恪所为是对的,邵兄之才实不宜秘技自珍,广教门徒才是对的。”
“听我言,邵兄非常不满,言其已与陈恪划地绝交,勿再多言。”
“然后说起三院分科之事,邵兄认为这是广泛培养人才的良策,他绝对支持。”
“原来他只对让他教学的陈恪不满啊!”
司马光挥挥洒洒写下这两天的见闻和相关人等的言行,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知外面正在传播一件天大的消息,张仲景的后代张午状告鉴真和尚侵犯张家秘方权。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蒙了,医圣张仲景是东汉末年着名医学家,着有传世医学巨着《伤寒杂病论》。
而鉴真和尚是盛代的僧人,扬州大明寺的主持。
两人之间至少隔了五百多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竟被三百多年后的张午告了?
这么奇怪的案子兴京府竟然接了,还派出信使去扬州,传大明寺的僧人来兴京府应诉,否则缺席判决。
此案一经传出,立刻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百思不得其解后目光就看向陈恪,这事若没陈恪的影子,连兴京城里的稚子都不信。
稀奇古怪的事可能有,大家都想不明白的事也可能有,但打一场千年的官司,这事只有陈恪能干出来。
大家都这么想,连三个老书生都这么想,于是找来陈恪,问他是何意思?
陈恪郑重回道:“从佛教的角度讲,鉴真和尚前往倭国传播佛法,可谓一代大师。”
“而对倭人来说,鉴真和尚可不是给他们带去了佛法,而是医学、书法、建筑、雕刻,甚至饮食文化,所以倭人称之为文化之父。”
“可对我国来说有何好处?是倭人的强盛,和对上虞百姓的屠杀吗?”
“别忘了,鉴真和尚是违反大盛王朝的禁令,六次偷渡前往倭国的。”
“三位老师可曾想过,大盛王朝为何下此禁令?”
问出这个问题,见三个老书生沉吟不语,陈恪继续说道:“倭国多次派出使团出使大盛王朝,而大盛王朝只允许倭人学习儒学,这是为何?”
陈恪再次问出一个问题,三个老书生已明白过来,再听陈恪说道:“大盛王朝的君臣知道倭人狼子野心,只以儒学教化之,而绝不会让其学到格物之术。”
“在此前提下,鉴真和尚违反朝廷禁令,偷渡去了倭国,传授其重要技术,对倭人来说他是英雄,而对我华夏来说他是奸人。”
陈恪对鉴真和尚的定性让李仲文不忍,劝道:“鉴真和尚也许不是有意的。”
“他就是有意的...”陈恪断然说道:“如大盛王朝没有禁令,他可能是无意的。”
“如他只带去了佛经,也可能是只想传播佛法。”
“但他带去《伤寒杂病论》等技术,就是损害我华夏的利益谄媚倭人,所以他就是奸人。”
“我听说,有人竟将鉴真和尚作为英雄,岂不知‘敌之英雄、我之寇仇’的道理,我就想树立这种思维,纵然几百年了,我也要将他埋在粪坑里,以为后人鉴。”
他就要这么做,历史上的汉奸很多,中行说是第一个,可随着民族融合,教育意义并不大。
而对鉴真和尚就没这个顾虑了,倭寇就是华夏民族的死敌,就将鉴真和尚挂在耻辱架上吧。
这是陈恪无奈的选择,在大兴王朝这个时代只能这么做了,为了民族需要,那个倒霉对象只能是鉴真和尚了。
他对鉴真和尚没好感,将他作为奸人典型毫无心理负担。
按照他的计划,张午将一纸诉状递到兴国府衙,了解内情的包拯接过诉状,后面就是何潘仁出场了。
这位讼师无理说三分,有理就能超常发挥。
而陈恪就想让他超常发挥,先给鉴真和尚定性,然后算出经济赔偿金额,扬州大明寺必须倾家荡产。
后面就是向倭国讨要赔偿了,拿了华夏的东西必须吐出来,还要一加一的带利息。
这是一笔天价的赔偿,陈恪算不出具体金额,只想没钱时就去要点,也不多,两亿两白银而已。
他是这么算账的,而被银子所困扰的李祯,听到银子的消息两眼就发光,有银子可拿的主意就是好主意。
包拯倒不在意银子,他在意的是奸人,用一个死去多年的和尚做警示牌,包拯绝不犹豫。
于是这事就敲定了。
而张仲景的后代挺好找,有这么一个神光缠绕的祖先,后代子孙纵然不会天天挂在嘴上,也没一个会否认的。
于是这场让人惊诧万分的官司就出现了。
包拯接过诉状就立案,不到一个时辰就派出信使前往扬州府衙,要求扬州府衙协助调查本案。
而最无辜的就是大明寺的和尚,躺着都中枪。
这是没办法的事,鉴真和尚没后代,只能找他们赔偿了。
确定这件事时陈恪异想天开,“如鉴真和尚在日本有后代呢?”
“真有吗?”李祯好奇。
包拯立刻阻止,“我们不能这么想,如大明寺的僧人这么想,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包拯够阴的。
但这事跟陈恪没关系了,他是出个主意就没影,这是包拯的事,他出任监察使,也是他的事。
陈恪想的事一向都这么美好。
可高适却提醒他,“我听说,这几天石立与那两个倭人走的很近,你要及时阻止。”
高适提醒他,可他为何要阻止?兴京有两个倭人,又有三个西方的神甫,他们五个要是遇到一起会怎样?
陈恪的好奇心一向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