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几个昼夜过去,繁宁等的那个时机突然就到了。
正在挖冰抓鱼的陵游最先意识到不对,他看着一群守卫带着几个穿着熟悉的弟子朝他们暂住的山洞走,抓着鱼尾巴就赶回去了。
但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就短短的一会儿功夫,不知道繁宁和那些弟子说了什么,一个个的脸上表情都不对了。
直视着繁宁的弟子嗤了一声吗,脸上满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你确定你不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繁宁一眼就看见了走过来的陵游,一下就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色,“不行哦,他会告密的。”
陵游指了指自己,很疑惑。
还没说话,就先招了不少弟子不耐烦的眼神。
陵游:“?”
他哐的一下就把鱼给丢地上了。
“清云宗的?你们对我很有意见?”
一而再再而三,对清云宗弟子印象本就不好的陵游笑了,“你们又到这里来做什么?”
“还露出这副不知好歹的样子……怎么,又打算干些什么好事?”
提到“好事”二字,陵游的表情看着很温和,眼里却满是锐利的冷气。
刚刚还小声抱怨的弟子一下就不敢说话了。
一直站在旁边的守卫咳了一声,在接受到清云宗弟子求助的眼神时,忍不住别过了头。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陵游啊,注意点分寸。”
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甚至和他们打过好几次照面的某个守卫还悄悄勾起了嘴角。
天知道,就这么一点时间,他们已经从清云宗弟子嘴里听到多少次“这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好歹”之类的话了。
而这些话,都不止这一次能听见。
清云宗自诩炼器大宗,基本垄断了厉害的炼器传承,也因为法器的原因,就算是月离宗也对他们和颜悦色,于是清云宗弟子每每见到其他宗门总自觉高人一等,态度更是好不起来。
久而久之,接待他们的工作也成了烫手山芋。
守卫小声埋怨:“下次还是不推牌九了,太难赢了……”
正好听了个完全的陵游扯了扯嘴角。
“这就是你们月离宗的待客之道吗?简直欺人太甚!”
清云宗弟子哪里尝过这样的冷待,当场就赤红了眼,整个人气鼓鼓的。
陵游挑了挑眉,语气有种繁宁似的柔和,“所以呢?”
“又想用同样的办法吗?巧了,刚好我还在你们的黑名单上挂着呢,不干点什么都对不起我自己。”
说完,他就开始像模像样的抄家伙。
意识到不对劲的清云宗弟子快速退后,一个不慎就踩到了地上的鱼。
“啪叽”一下。
最先踩到鱼的人惊恐往后倒去。
“哎呀,”繁宁眼疾手快拽着江别鹤就旁边一避。
他们栖息的山洞不小,却也远远没到能好几个人撒欢的程度,一个人倒下,身后贴着的几位也避无可避跟着遭了殃。
江别鹤勾起了嘴角。
陵游先是一愣,看到这些人歪七四八倒地后,眼里的笑意根本遮掩不住。
“这鱼就不送你们了,”他弯腰捡起了趴在第一个弟子脸上的鱼,晃了两下就走到了繁宁身后。
压低了声音询问:“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啊,是一封邀请函哦,”繁宁从袖口摸出那封已经拆开的信件,指了指最末尾的署名。
“顾轻舟,要是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那位‘清云宗天才朋友的妹妹的未婚夫’仰仗的正主。”
陵游:“……你等的不会就是这个机会吧?”
繁宁颔首,陵游看着她,表情逐渐难以言喻:“那你还做出那副表情?”
“不会还要我道歉吧?省省吧,我可不干。”
“那倒不是,这只是一封邀请函而已,炼器大会又不是清云宗举办的,”繁宁看了眼自讨没趣搀扶着离开的清云宗弟子,散漫的语调有些意味深长,“要是跟着他们走了,‘繁宁’才完全出不了这扇门才对。”
陵游想了想,又看一眼埋着头烤鱼的江别鹤。
“所以,你还是打算参加?”
“不是哦,”繁宁拽住了疑似想要退后的陵游,笑容很灿烂的指正,“是‘我们’才对。”
陵游:……
看着那双弯起来的眼睛,拒绝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是怎么回事啊。
———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本应该按照宣言在封闭洞穴闭关的三位,堂堂出逃了。
横跨几道关卡,最后在炼器师们绘制地图的礼貌帮助下,成功翻出了山门。
“所以,到底为什么会给你提前准备地图啊!”
还绘制在了信函的背面,检查的守卫但凡注意看了就会立刻暴露吧!
“因为是默许的嘛,”繁宁坐在山石上眺望着,意味深长的挥了挥邀请函,“毕竟是掌门亲自关下去的弟子,要是没有内部许可,这份靶子一样的邀请函怎么可能送到我手上呢。”
说完,她从江别鹤的手中接过了一小枚药丸,刚含入嘴里,脸上的轮廓便更加硬朗起来。
“好了,现在我就是繁宁的哥哥‘宁繁’。”
“……”陵游倒吸一口凉气,望而生畏,“那我们也要?”
江别鹤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其实也可以用别的办法,嗯……如果你想的话。”
说完,她也闷头将药丸咽了下去。
三枚药丸,只剩下一颗放在陵游掌心。
繁宁看热闹:“这可是很难得的体验啊,真的不考虑一下?”
陵游撇嘴,将药丸收起来,转而拿出了一枚面具扣在了脸上。
繁宁遗憾支起了下巴,“总觉得你要是吃下药丸说不定会很漂亮呢。”
“那还是算了,无福消受,”面具之下的陵游抽了抽嘴角,默了默,又谨慎的追问:“只是去参加炼器大会吧?”
繁宁笑而不语,算了算时间,神神秘秘的说了一句:“总要先做好一些准备嘛。”
“……”
繁宁嘴里的“准备”……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又想叹气了。
担负了导航职责的系统相当明白他的感受,因为——
繁宁选定的地点真的不正经啊!